朋友说，他的儿子大学毕业就去送外卖了。白天送外卖，晚上回家就学习。送了四年外卖，

朋友说，他的儿子大学毕业就去送外卖了。白天送外卖，晚上回家就学习。送了四年外卖，挣了二十多万。去年参加省考，考到了省直部门。然后用自己积攒的钱，买了一辆 18 万多元车，开着车就去上班了。 朋友说这话时，手里的茶杯刚续满热水，热气在杯口打了个转，飘向窗外——他儿子去年夏天开着新车来串门，车标在阳光下亮得晃眼，谁能想到四年前，那孩子还骑着二手电动车满城跑。 大学毕业那天，他没像同学那样穿学士服拍合影，抱着毕业证回了出租屋，在招聘软件上划了三个小时，最后停在“外卖骑手”的报名页。同学群里有人晒offer，他对着屏幕啃了半块面包，点开了“立即入职”。 每天清晨五点半，他会把头盔擦得锃亮，露水顺着头盔边缘滴在电动车踏板上，像串没断线的珠子。白天在写字楼、小区、医院之间绕圈，餐箱里的汤面洒了三次，他就往箱底垫三层旧毛巾；晚上九点收工，把电动车停在楼下充电桩，楼道声控灯被他跺脚踩亮，他蹲在楼梯间，膝盖上摊着行测题，铅笔尖在“数量关系”那页戳出好几个小洞。 送单到第三年冬天，有次在商场门口等红灯，他摸出手机背申论范文，北风把屏幕吹得发颤，他就把手机揣进羽绒服内兜，隔着布料默背——你说，那些被冻得发僵的手指，后来是怎么把字写得又快又稳的？ 去年省考成绩出来那天，他刚给写字楼23楼送完奶茶，手套上的冰碴还没化，短信提示音突然响了。他盯着屏幕上的“笔试第一”，在路边蹲了十分钟，来往的人以为他丢了餐，他却对着手机笑出了声，眼泪砸在结冰的地面上，碎成一小片亮晶晶的冰花。 有人说“送外卖是浪费文凭”，可他攒下的二十多万，一半交了房租和资料费，一半存在银行卡里，数字涨得比外卖订单还稳。那些在寒风里背过的句子、在路灯下算过的题，后来都成了试卷上的墨水，成了他攥在手里的录取通知书。 上个月我坐他的车去办事，副驾储物格里还放着当年的外卖保温袋，边角磨破了，他却没舍得扔。“这袋子跟了我四年，”他说，“比我还能扛。”现在他下班会绕路去当年的站点，给夜班小哥递瓶热饮，看着他们骑着电动车冲进夜色，像看到四年前的自己。 别总问“这条路要走多久”，先问自己“今天能不能多走一步”。他现在开车过路口，看到穿蓝马甲的骑手等红灯，会想起那个蹲在楼梯间啃馒头的夜晚——原来所谓的“逆袭”，不过是把别人眼里的“弯路”，一步一步走成了直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