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有两个生意人去乡下收购芝麻,走到一户人家,碰巧男主人不在,接待他们的是女主人,女主人很客气的跟他们打招呼:“请问老板家住哪里,贵姓”?生意人想捉弄一下女主人,故弄玄虚说,“急水下滩,倒扎罗裙”。 六月的日头把土路晒得发白,王老三和李老四挎着麻袋走在乡下收芝麻,裤脚沾着草屑。 到了山坳里那户人家时,篱笆门虚掩着,院里晒着的芝麻杆在风里沙沙响,女主人正蹲在石磨边筛芝麻,竹筛子一颠,黑亮的芝麻粒簌簌落在粗瓷盆里,围裙角沾着几粒,像星星。 男主人不在,她直起身拍了拍手,围裙上的芝麻粒又掉下来两颗,声音带点山泉水的清润:“老板们是收芝麻的吧?进来喝碗凉水解解暑。” 王老三和李老四对视一眼,心里的小算盘噼里啪啦响——这婆娘看着朴实,不如逗逗她,权当解闷。 李老四清了清嗓子,故意拖长调子:“老板娘客气了,我们先问问——急水下滩,倒扎罗裙,你说我们姓啥,家住哪?” 她会被难住吗?王老三盯着她沾着芝麻粒的围裙,心里笃定——这绕口令似的话,她听都听不懂。 可女主人没立刻答,手里还捏着半把没筛的芝麻,指腹碾了碾,芝麻壳裂开,露出白胖的仁。 她忽然笑了,眼角的细纹里盛着光:“急水下滩是‘沙’,水冲土成沙;倒扎罗裙是‘潘’,罗裙倒卷像‘潘’字那几笔——两位老板,一位姓沙,一位姓潘?家在河边吧,看你们鞋底子沾的泥,是河湾那边的沙土地。” 王老三脸上的笑僵住了,像被日头晒硬的泥块。他原以为乡下妇女只认得芝麻杆,没想到她手指碾芝麻壳的动作里,藏着认过字的影子——后来才知道,她年轻时在村小教过书,男人病了才回家种地,竹筛子筛的是芝麻,也是日子里的细活儿。 他们捉弄她,不过是仗着“城里来的生意人”那点虚浮的优越感,以为泥土里长不出聪明,却忘了泥土最懂生根的道理。 女主人没恼,转身从灶台上端来两碗凉水,碗边浮着薄荷叶:“男人去镇上买农药了,芝麻都晒好了,你们要是诚心收,我给你们按实在价,刚筛的净仁,不掺瘪粒。” 那天他们没敢再耍花样,过秤时李老四悄悄把秤杆抬高了半指。 回去的路上,麻袋里的芝麻沉甸甸的,王老三摸着麻袋底,像摸着自己发烫的脸——原来捉弄人的笑话,最后都成了打在自己脸上的巴掌。 后来李老四再下乡收东西,见了农户总先递根烟,听人家把话说完,再不问那些弯弯绕绕的谜语。 山坳里的风还在吹,芝麻杆还在响,只是王老三偶尔会想起那个下午,想起女主人围裙上的芝麻粒,在日头下亮得像星星——原来最实在的,从来不是城里人的小聪明,是泥土里长出来的、不慌不忙的清醒。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粗粝,沾过芝麻壳,也沾过不该有的轻慢,此刻倒觉得,该多沾点泥土才好。
外婆很聪明,这六个子女里,她偏偏认准了最闷葫芦、性子最温吞的三舅养老,一头扎进了
【1评论】【1点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