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傍晚，我在商场地下车库，看见妻子那辆粉色MINI副驾坐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他手腕上的劳力士在车灯下泛着冷光，副驾座椅还堆着一束娇艳欲滴的红玫瑰。我攥紧手里刚买的降压药，看着他们有说有笑地翻找停车票，妻子涂着新色号口红的嘴唇弯成月牙，那抹红刺得我眼眶发烫。 结婚五年，她总说粉色MINI像我们的小家，副驾只放我的健身包和她那只洗到发白的毛绒兔子。 上周她念叨新出的“落日橙”口红，说涂上像我们第一次约会时的晚霞，我当时正盯着电脑改方案，嗯了一声没抬头。 昨天傍晚，商场地下车库的灯忽明忽暗，我刚从药店出来，手里的降压药锡箔板硌得手心发疼——最近项目压力大，血压总在临界点徘徊，她每天睡前给我泡的菊花茶，我却从没问过她最近加班到几点。 然后就看见那辆熟悉的粉色MINI，停在B区32号车位，和我上周帮她选的位置一样。 副驾坐着个男人，西装袖口露出的手表在车灯扫过时亮了一下，不是她常吐槽的“暴发户审美”吗？ 更扎眼的是那束红玫瑰，花瓣上还带着水珠，堆在她的毛绒兔子旁边，兔子的耳朵被压得耷拉着。 她侧着头和他说话，涂着新口红的嘴唇弯起来，我才想起——那不是落日橙，是上次她说“太红了像要去喝喜酒”的正红色。 为什么第一反应不是走上前，而是转身躲进立柱后？ 我听见她笑着说“王总您别急，停车票在中控盒里，我帮您拿”，男人道谢的声音有点耳熟，像上周她提过的那个难缠的客户。 她推门下车时，我看见她白衬衫袖口沾着点咖啡渍，和早上出门时一样——她今早说“客户临时约了下午茶，可能要晚点回”。 我没上前，只是看着她帮男人把玫瑰放进后备箱，男人开车离开，她转身靠在车门上，掏出手机按了几下，我的微信弹出消息：“老公，下班了吗？给你带了爱吃的草莓蛋糕。” 那一刻，攥紧降压药的手突然松了，药盒上的“硝苯地平缓释片”几个字模糊起来——我甚至没注意到，她今天没背平时的包，而是那个装文件的黑色大包，上周她说“客户资料太多，MINI后备箱都快塞满了”。 回家的路上，我反复想那束玫瑰，直到她把蛋糕递给我，我才憋出一句：“下午……在车库看见你了。” 她拆蛋糕盒的手顿了顿，抬头看我，眼睛慢慢红了：“王总说他太太喜欢红玫瑰，让我帮忙挑一束，说谈合同的时候送过去显得有诚意，我想着顺路就帮他带了，本来想等你回来告诉你的——你怎么不先问我呢？” 我没说话，把降压药放在茶几上，她走过来拿起药盒，指尖划过我刚才攥出的褶皱：“上周体检报告我看了，医生说别总自己扛着，压力大就告诉我，我们是一起的啊。” 那晚我们聊到凌晨，她蜷在我怀里说，那个毛绒兔子是她高中时的玩偶，副驾一直放着，是因为“看见它就像看见家”，而我最近总说“太累了”，她不敢多问，怕我觉得烦。 后来副驾多了个小本子，第一页是她写的：“今天客户夸我方案做得好，想告诉你，又怕你在忙。”下面是我补的：“今天在车库看见玫瑰，应该先问你的，对不起。” 现在她涂着落日橙的口红，正把一束粉色玫瑰放进副驾，毛绒兔子的耳朵竖得高高的。 “刚路过花店，老板说粉色玫瑰叫‘守护’，”她坐进驾驶座，凑过来亲我的脸颊，“像我们的MINI，像你，也像我——以后有话，要先说，好不好？” 我点头，看着她发动车子，阳光透过车窗照在她的侧脸，口红颜色暖融融的，像第一次约会时的晚霞。 原来那天刺得我眼眶发烫的，不是那抹红，是我自己心里的慌——慌到忘了，她副驾的位置，从五年前开始，就只属于我们的小家。 降压药还在包里，但现在我更记得，每天睡前要和她说一句：“今天，我也很爱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