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1年,重病的浙江副省长冯白驹写了一封求救信,伟人读后,立即派人喊来广州军区丁司令,问:“你认不认识冯白驹?“丁司令答:“知道,只是不熟悉。“伟人讲:“派专机接他,去你们广州军区好不好?“ 这位在海南丛林里坚持了23年游击战的革命者,此刻正躺在杭州医院的病床上,瘦得只剩一把骨头。 他的求救信里没提病痛,只反复写“23年红旗不倒,未敢一日叛党”,字迹因手抖而歪扭。 1927年四一二政变后的那个春天,24岁的冯白驹在琼山县立中学的课桌前烧掉进步书籍,转身钻进母瑞山。 当时琼崖特委只剩20多人,他带着队伍用野果充饥,把树皮煮成糊糊当粥喝,愣是在国民党围剿中保住了革命火种。 1939年日军登陆海南,他提着一把驳壳枪走进五指山区,和黎族首领王国兴歃血为盟,把少数民族村寨变成抗日根据地。 那会儿没人想到,这个能在深山里赤脚追野兔的汉子,建国后会在三水农场的猪圈里铲猪粪。 1957年“地方主义”的帽子扣下来时,他刚从海南军区政委岗位上被拽下来,拖着被批斗打伤的腿,在三水县的田里插秧。 直到1963年调任浙江副省长,他才重新穿上布鞋,踩着泥泞走遍血吸虫病疫区,在开化县瑶坑灭螺工程现场,蹲在田埂上扒开草皮检查螺卵。 1966年夏天,造反派把他关进灵隐寺旁的小屋,女儿冯尔超每天隔着门缝递咸菜馒头,听他在里面反复念叨“六芹山的同志们还好吗”。 伟人的批示像一道光,1971年9月,隔离审查突然解除,10月的杭州机场,医护人员用担架把他抬上专机。 妻子曾慧瑜抱着棉被跟在后面,二女儿冯尔敏手里提着的保温桶里,是刚熬好的猪骨豆腐汤——这是他在浙江工作时常喝的家乡味。 日坛医院的医生摇头说癌细胞已扩散,但他清醒时总望着窗外,问“海南的椰子熟了没”。 1973年7月19日,70岁的冯白驹在昏迷中离世,床头还压着那张被批斗时撕烂又粘好的琼崖纵队合影。 有人说他的遭遇是特殊年代的必然,可翻开同期档案,多少像他这样从白区走来的干部,都栽在了“统一”与“独立”的模糊地带? 长期孤悬海外的战斗,让琼崖纵队养成了自主决断的习惯,这种战时生存智慧,在和平年代却成了“不听指挥”的罪证。 直到1983年中央文件下达,“错案”二字为他平反,海口人民公园的铜像揭幕那天,黎族老人王国兴的儿子捧着山兰酒,洒在铜像基座上。 如今海南革命烈士陵园里,他的骨灰盒上刻着“琼崖人民的旗帜”,阳光穿过椰树叶,落在碑前敬献的野菊花上。 从母瑞山的野菜粥到日坛医院的豆腐汤,从六芹山的篝火到八宝山的花圈,这个一生没离开过土地的革命者,终于回到了他守护的海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