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爸今年八十一岁了,他有一个交往六十年的老朋友经常来看他,两个人年轻时在一起干活,他们都是木匠,那个年代的木匠是很吃香的,刚认识的时候他们在一所学校里做木工,学生们用的桌椅板凳,谁家要是想做一个大衣柜呀,那就得算是他们的私活啦,我爸手艺好,性格温和,肖叔脑瓜灵但脾气急燥。 肖叔又来敲门了,带着一身松木屑的味道——那味道和六十年前在学校木工房里的一模一样。 老爸今年八十一,耳朵背了,听见敲门声还是会慢慢挪到门边,手在门把手上顿一下,像是在确认门外是不是那个“急脾气”。 他们是老木匠,年轻时在镇上中学做木工,学生的桌椅、谁家的大衣柜,都从他们手里过。 刚认识那会儿,老爸二十出头,肖叔比他小两岁,两人都穿着蓝布工装,站在堆满刨花的木工房里。 老爸的刨子推得稳,刨花能卷成完整的圈;肖叔的锯子快,脑子转得更快,谁家想做个新式样的衣柜,他捏着铅笔在纸上画两笔,尺寸就出来了。 可肖叔脾气急,锯子稍微歪一点就摔工具,木槌砸在木板上“砰砰”响;老爸从不吭声,捡起他摔的刨子,眯着眼看木头上的纹路,慢悠悠地说:“顺着劲儿来,木头也有脾气。” 有次给校长家做书柜,肖叔量错了尺寸,侧板短了半寸,急得满头汗,老爸没说话,把自己那边的侧板也削掉半寸,又在接缝处雕了朵小梅花——书柜反而成了那年最漂亮的活计。 那天晚上收工,肖叔蹲在木工房门口抽烟,递了根给老爸,声音闷着:“我这辈子,也就你能受住我这臭脾气。” 老爸接了烟,没点燃,夹在耳朵上,笑着说:“你那脑子,能抵我十个刨子。” 以前总觉得肖叔脾气躁,后来才明白,他不是对人急,是对活儿较真——刨子要直、榫卯要严,就像他对这份交情一样,容不得半点含糊。 老爸的温和没磨掉肖叔的棱角,反而让那股子急脾气成了两人合作的“润滑油”;肖叔的活络也没带偏老爸的稳当,倒是让他们的木工活既有规矩又有灵气。 六十年,多少人走着走着就散了,他们怎么就能从蓝布工装走到白发苍苍? 现在肖叔每周来两回,带点自己腌的萝卜干,坐在老爸对面,两人不怎么说话,就看着窗外的老槐树。 这六十年的交情,像他们做的榫卯,不用钉子,却比钉子还牢。 下次遇见性格不一样的朋友,别急着走开,说不定他的“急脾气”,正是你缺的那把“快锯子”。 松木屑的味道淡了些,混着老爸泡的老茶热气,在屋子里慢慢飘——就像他们的日子,慢,却暖得很。
老爸今年八十一岁了,他有一个交往六十年的老朋友经常来看他,两个人年轻时在一起干活
好小鱼
2025-12-26 11:51: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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