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3年，香港佳士得拍卖会上，一件标识为“明成化年间”的青花大罐无人问津，被故宫以110万的底价拍下，外国买家纷纷嘲笑故宫的行为，都认为故宫这次买了个假货，然而几年后，这帮外国买家终于了解到内情，却傻了眼，一个个懊悔的直拍大腿。 拍卖师的槌声落下时，现场后排的外国藏家们忍不住笑出了声。 他们指着展台上那个31厘米高的青花罐，说这东西顶多值个零头，毕竟“成化无大器”是圈子里喊了几十年的规矩，已知最大的成化罐才17.5厘米，这罐子快赶上两个叠起来了。 罐子摆在射灯下时，争议声就没停过。 有人拿放大镜在盖子上转圈，说这荷叶纹的叶脉勾线是元代的“铁线描”，跟罐身明代的淡雅风格根本不搭。 佳士得的鉴定师也皱着眉，小声嘀咕“胎质不够亮”，言下之意就是个后配盖的清代仿品。 后排的中国买家们都坐着没动，110万港元在当年可不是小数目。 落槌前最后十秒，故宫的牌子突然举了起来。 后来听当时在场的人说，带队的耿宝昌先生那天穿件深蓝色中山装，没看别人脸色，光盯着罐子底部那圈火石红。 那颜色不深不浅，像傍晚的晚霞晕在胎上，是明代御窑才有的自然窑变。 他轻轻碰了碰罐沿，胎骨细密得像筛过的糯米粉，这手感骗不了人。 运回北京的第一件事，就是把罐子抬进故宫的文物修复室。 徐邦达先生戴着老花镜看了半小时，突然指着罐身的青花说：“这是平等青。” 那颜色淡得像雨后的天空，是成化皇帝最爱的釉料，清代仿品根本调不出这股通透劲儿。 王世襄先生更绝，直接把盖子扣在罐口，子口母口严丝合缝，晃都晃不动，后配的盖子哪有这么严实的。 本来想这可能就是个孤例，没想到五年后北京海淀挖出个明代太监墓，里面躺着个24厘米的青花罐。 虽然还没故宫的罐子高，但总算砸开了“成化罐超不过18厘米”的死规矩。 翻《明实录》才发现，宪宗当年确实让御窑厂烧过“祭天礼器”，说不定就是为了装更大的供品，才特意放宽了尺寸限制。 1998年美国大都会博物馆挂出个28厘米的成化罐时，国家博物馆立刻派人飞了过去。 360万港元的成交价出来，全球藏家才反应过来，原来成化大器真的存在，而且故宫手里那个31厘米的，还是现存最大的。 2014年苏富比拍场上，类似的罐子飙到1.2亿港元，当年笑出声的外国买家们，再提起这事都只说“当时眼拙”。 现在那只青花罐就摆在故宫陶瓷馆的展柜里，31厘米的高度在一众小巧的成化瓷里格外显眼。 灯光打在罐身的“高士图”上，人物衣袂飘飘，青花发色像被水洗过的蓝布。 当年110万买下的“争议品”，如今成了改写明代陶瓷史的实证。 故宫专家们没说过什么豪言壮语，就凭着对胎土、釉色、纹饰的较真，把别人眼里的“假货”变成了国宝。 这种在质疑里守住专业底线的本事，或许比罐子本身更让人记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