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老公，我不想管了，甚至不想要他了。明明他有脑梗，血脂稠，医生说不让喝酒，不让抽烟，他偏偏不听。我老公年轻时候就爱和一帮朋友吃吃喝喝。50多岁的年纪就患上了脑梗，经过治疗后也恢复的不错。医生交代戒烟戒酒，老公答应的非常好。 我和他过了快三十年，墙上还挂着他40岁生日时的合照，举着啤酒杯，脸红彤彤的，说“老婆你看，我这帮兄弟，够意思吧”。 52岁那年冬天，他在酒桌上栽倒了。救护车的声音像把锥子，扎得我耳朵疼。抢救室外，医生拿着片子说“脑梗，血脂稠得像粥，再晚半小时人就没了”。我攥着他那件沾了酒渍的藏青外套——前年给他买的，他说“显年轻”，手直抖。 住院那半个月，他瘦了十斤，拉着我的手说“以后听你的，烟酒全戒，好好陪你”。我信了。出院那天阳光好，他走得慢但稳，我提着药袋跟在后面，觉得日子又能过下去了。 头一个月真挺好。他把烟盒打火机全扔了，朋友喊喝酒，他说“医生不让喝，我家老婆子管得严”。我在厨房偷偷笑，把炖好的冬瓜汤端出来，他呼噜噜喝大半碗，说“还是家里的汤好喝”。 变化是从第二个月开始的。阳台晾衣服时闻到烟味，窗台上有个捏扁的烟蒂，他说是“楼下老张递的，就抽了一口”；晚归次数多了，身上带着酒气，说是“就抿了一小口，老伙计们非劝”。我没戳穿，只是把医生写的“戒烟戒酒”纸条，又贴在了冰箱上——原来他每天早上都能看见，却像没看见一样。 昨天他又喝多了，倒在沙发上就睡，手机屏幕亮着，群里有人发语音：“还是老李能喝，病了照样扛得住！”他嘴角还带着笑。我蹲在旁边摸他的手，比平时凉，想起医生说“再喝酒，下次可能就站不起来了”，突然就觉得累了。 我不想管了，甚至有个念头冒出来——要是他真不管不顾，我要不要干脆放手？可这个念头刚出来，心就像被针扎了一下。那是跟我过了三十年的人啊，年轻时他骑二八大杠带我去郊外，后座垫绑着棉絮怕我硌着；孩子出生那晚，他在产房外转圈，嘴里念“母子平安就好”；生意失败时他蹲路边哭，说“对不起你们娘俩”。 是不是我管得太急了？他那些老伙计，是看着他从毛头小子变成“李哥”的，他们的酒局，或许不只是喝酒，是他在热闹里找年轻时的自己？他总说“男人活着，不就图个朋友、图个脸面”，我以前觉得是借口，现在看着他鬓角的白头发，突然有点懂了——刻在骨子里的习惯，哪是说戒就能戒的？就像他戒不掉年轻时的热闹，我也戒不掉对他的担心。 今天早上他醒了，看见我收拾药盒，问“怎么了”。我没看他，把降压药和他汀类的药摆好，说“医生让下周复查，你要是还喝酒，就别去了，省得浪费钱”。他没说话，默默拿起水杯，喝了口温水。 桌上的烟灰缸是空的，昨晚我偷偷收起来了。阳光落在他手背上，有老年斑了。他放了个苹果在药盒旁边，洗得干干净净。我拿起苹果咬了一口，有点甜。 日子嘛，或许就像这苹果，有甜有酸。攥得太紧，反而容易烂在手里。他不是故意要气我，只是还没学会怎么跟年轻时的自己告别。而我，或许也该学着，怎么跟他的“不完美”和解——明天他那帮老伙计来家里，我炖锅汤，顺便“无意”提起医生说的“再喝可能要坐轮椅”，男人的面子，有时候比命还重要，或许他们的劝，比我的唠叨管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