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6年，为完成父亲遗愿，白崇禧的女儿悄悄潜回大陆，原以为无人知晓，可等她结账时，服务员却说：“白小姐，您的账不用结。” 这句话让白先慧愣了一下。她没说自己是谁，也没有出示任何身份证明，只是用了一个普通的化名登记。她沉默片刻，没再多问，轻轻点了下头，心里却隐隐明白，自己的这趟“秘密之行”，从一开始就早已不那么秘密。 几天前，她从香港搭机飞到桂林。天气湿热，她穿着一身再普通不过的棉布衣，带着旧草帽，背了个旅行包，踏上这片熟悉又陌生的土地。 白先慧从没想过以“白崇禧女儿”的身份回来。她早年随父亲撤往台湾，后来又定居美国，生活稳定。但整理父亲遗物时，那一叠写满桂林街巷和亲人地址的旧笔记，让她止不住地想回去。 白崇禧生前常翻着家乡老照片，提笔写下漓江、七星岩、旧营地。 电影《血战台儿庄》上映后，白先慧在美国观看，坐在影院角落，看着银幕上台儿庄浴血一战、白崇禧率部死守阵地。她忍不住泪湿眼眶。 她知道，这是少数几部在大陆公开还原国军抗战史的作品。电影上映后，蒋经国默许了台胞返乡探亲的试点政策，李宗仁的儿子李幼邻回了大陆，引起轰动。 白先慧意识到，这是机会。 她没有直接申请，而是绕过官方，找到在大陆定居多年的李秀文，李宗仁的原配夫人。李秀文答应帮忙，并安排她先住进家中。那几天，她翻看老地图，对照父亲记下的地址，一条条标注。 她太清楚父亲有多想回来看一眼。 一天傍晚，她独自沿漓江走了很久。江边风大，石阶湿滑，她崴了脚。附近药房的伙计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直接搀着她坐下，拿药喷了脚。她一言不发，心里却泛起涟漪。 她明白了，有人一直在看着，却没人来打扰。 她去了父亲曾经训练新兵的营地旧址，那里杂草丛生，但角落还残留着一些低矮的围墙。她在那蹲下，把手贴在土上，闭眼许久。 她又去了白家老宅，那是青砖房，屋里简陋但干净，天井中几株桂花树还在。她站在老书房，仿佛看见父亲伏案写字的身影。 她每天都换路线、不走重样。她以为做得足够隐蔽，直到那句“白小姐，您的账不用结”把她的伪装轻轻撕开。旅馆服务员没多说，只说是“有人打过招呼”。 她点头谢过，也没追问是谁安排的。 她回李秀文家，把事情说了。李秀文笑着递给她一包包好的小石头和一撮土，“你带回去给你父亲，就当他真的回过了。”白先慧收下，没说话。 那天晚上她一个人坐在天井里，听着树叶响，直到天快亮。 白崇禧一生戎马。抗战中参与台儿庄、武汉会战、昆仑关战役，被誉为“小诸葛”，主张运动战、拒绝盲目死守。他与李宗仁一同提出和平解决内战建议，遭蒋介石拒绝，最终被边缘化。 1966年12月病逝台北，他的墓碑如愿朝向大陆。 至死都未能归乡。 而白先慧，这趟秘密而孤独的返乡，并非一人完成。桂林方面虽早已知情，却未打扰，只是默默保障一切，这份分寸与体面，才最难得。 她带着那几块桂林石头和一小袋泥土回了美国，把它们轻轻放在白崇禧墓前。什么都没说，也无需再说。 一切，父亲都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