园中之园离那一声注定要响起的钟鸣,还有两个半小时。这百五十分钟,像一段意外多出来

富民聊商业 2025-11-14 11:30:11

园中之园离那一声注定要响起的钟鸣,还有两个半小时。这百五十分钟,像一段意外多出来的、悬在空中的时光。昨夜同学小聚,话语搅动着陈年的记忆,睡得便晚了。今早破例没有去跑步,连带着数十年雷打不动的“侦察”习惯——到一个新地方,总要先把它四周的脉络用脚步丈量清楚——也一并搁下了。心里头,竟有些隐隐的失序的惶然。于是午饭后,独自去滨江的红树林跑了一程。海风是咸润的,黏黏地贴在皮肤上,算是对那份习惯有了个潦草的交代。折返酒店,忽然想起近旁有个园博园。同行的余姐也无事,便说,去走走吧。从东方银座酒店出发,不过五百米的脚程。这距离,在现代都市的尺度里,几乎算得上是一种亲昵了。步行十分钟,便到了南门。门前是扑面而来的浓绿,棕榈与椰子树高高地撑着阔大的叶子,带着些南国特有的、慵懒的夸张。各色花卉挤作一团,热烈得有些不管不顾。不愧是唤作“园林之城”的地方,公园像一块块精心绣补的绿锦,散落在钢铁水泥的缝隙里。我们漫无目的地走,穿行于“园中之园”。这园子,是依着一座小小的山丘建造的,倒也颇得些曲折的意趣。路过一处“客家民俗园”,粉墙黛瓦,马头墙伶仃地立着,像个精致的模型。心里忽然一动。这深圳人,心思里是装着整个天下的。他们把世界的奇观缩微了,做成“世界之窗”;又把天下的山林花卉、亭台楼阁聚拢来,做成这园博园。这是一种何等的雄心,或者说,是何等的贪婪?仿佛不愿去历经那舟车劳顿的寻觅,便要在一日之内,将九州风月、四海景致都囫囵吞下似的。真山真水被抽离了神魂,只留下这玲珑的、乖巧的形骸,供人一览无余。这便像极了某种隐喻。我们如今的日子,不也正被各种“缩微”所充塞么?微信里的“朋友圈”,缩微了社交;推送的“干货”,缩微了知识;甚至连那顿本该热气腾腾的团年饭,有时也缩微成手机屏幕里一声群发的祝福。便捷是极便捷了,只是那份需要跋涉、需要等待、需要亲手触摸的“真”,那原生的、粗粝的、带着泥土气的生命体验,又失落在哪里了呢?我们沿着石阶,一步步往那山顶的塔上登去。塔不算高,但立于这园中的制高点,视野便豁然地打开了。方才在园子里觉得逼仄的、人工的景致,此刻都驯服地匍匐在脚下,成了更大一幅画卷的点缀。南望出去,是水光潋滟的深圳湾,海天相接处,影影绰绰的,便是香港的楼宇了,像海市蜃楼,悬在天际。那条著名的深圳河,如一道淡墨画的笔痕,蜿蜒着向北而去,将两岸的土地,划分出不同的肌理与节拍。风在高处,总算清劲了些,吹得人衣袂飘飘。底下是整座深圳城,无尽的楼宇,像一片被春雨催生出的、银灰色的金属竹林,蓬勃地、争先恐后地向着天空伸展。那其中,便有我等会儿要去的地方——深交所。我想象着那口钟,它此刻正静静地悬在那片“竹林”的某一处,等待着一次触摸,等待发出一声将牵动百亿资金流向的轰鸣。一边是这缩微的、静谧的、用以“游目骋怀”的园林;一边是那真实的、沸腾的、用以“经世济民”的金融战场。它们竟如此奇妙地毗邻而居,只隔着这短短的五百米,和我心中这短短的两个半小时。看看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循原路下山。出得园来,回首再望那塔,它立在午后的阳光里,默然无语。方才登临时的辽阔心境,渐渐收拢,沉淀为一种更为复杂的情绪。那钟声即将敲响,而这一隅园林的绿意与静谧,或许正是那洪钟大吕之间,一个必要的、小小的休止符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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