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老婆缺点很多，性格暴烈，懒惰，不会做饭菜，书也读得少，收入也不高。但她有一条特

我老婆缺点很多，性格暴烈，懒惰，不会做饭菜，书也读得少，收入也不高。但她有一条特别明显的优点，那就是从不嫌弃我没本事。去年冬天我下岗那天，揣着最后一个月工资在楼下蹲了两小时。 我老婆缺点能列一箩筐。 不会做饭，厨房灶台永远沾着酱油渍；周末能躺到中午，袜子扔沙发上能堆成小山；书读得少，我说“人生若只如初见”，她接“不如打盘斗地主”；工资卡上的数字，比我还多个零头——是少个零头。 但她常坐的沙发角落，有个磨破耳朵的小熊靠垫，是她嫁给我时唯一的“嫁妆”，洗得发白也不肯扔。 我们是相亲认识的。她那天穿件洗得起球的蓝毛衣，头发随便扎个揪，媒人夸她“老实”，我心里嘀咕“也太不讲究”。 结婚头两年，我没少跟她吵。她炒菜能把鸡蛋炒糊，我摔过一次锅铲，她红着眼瞪我：“你行你上啊！” 结果我也把葱花炒焦了，两人对着黑糊糊的盘子笑出眼泪。 去年冬天，我下岗了。 最后一个月工资揣在棉袄内袋，边角被体温焐得发软。我蹲在楼下的老槐树下，天擦黑，风跟小刀子似的刮脸。路灯亮起来，昏黄的光洒在地上，我看见自己的影子缩成一团，像只被雨淋湿的狗。 怎么跟她说呢？ 她上个月刚抱怨老板扣了奖金，说想买的羽绒服又得等；昨天还念叨邻居家老公升了职，给老婆买了金镯子。我摸出烟，手抖得划不着火——她会不会觉得，跟我过真是倒了八辈子霉？ “你在这儿当雕塑呢？” 熟悉的声音从楼上传来，我抬头，看见她扒着三楼的栏杆，穿件粉色睡衣，头发乱糟糟的，像只刚睡醒的猫。 我没应声，把烟塞回烟盒。她噔噔噔跑下楼，手里攥着个热水袋，隔着棉袄塞我怀里，烫得我一哆嗦。 “冻傻了？”她蹲下来，跟我并排看地上的蚂蚁搬家——其实冬天哪有蚂蚁，她就是没话找话，“工资发了？” “嗯。”我声音闷得像堵了团棉花。 “多少？” 我报了数，等着她叹气，或者骂我两句“不争气”。 她却“哦”了一声，掏出手机晃了晃：“我今天也发工资了，刚够买两袋大米，还有你爱吃的那个牌子的泡面。”她顿了顿，突然笑了，露出两颗小虎牙，“回家给你下泡面——我今天偷偷学了卧荷包蛋，保证不散黄。” 我盯着她冻得发红的鼻尖，突然想起刚结婚那会儿，我妈偷偷跟我说“这姑娘看着不机灵，你以后得多担待”；想起我升职那天，她攥着我的工牌翻来覆去看，说“字写得真丑”，眼睛却亮得像落了星星；想起每次我抱怨她懒，她总回“我要是啥都会，要你干啥”——原来这句话不是抬杠，是她早就把我算进了她的“啥都不会”里，也把她自己算进了我的“没本事”里。 你说人这一辈子，到底图个啥呢？是图家里窗明几净，还是图冷的时候有个人把你往怀里拽？ 那天晚上，她煮的泡面确实不咋地，荷包蛋边缘有点焦，汤里还漂着根头发。我吃得呼噜响，她坐对面托着腮看我，问“好吃不”，我说“比大饭店强”，她笑得差点把筷子掉地上。 现在我找了新工作，工资没以前高，但每天下班，总能看见家里亮着灯。她还是不会做饭，周末照样睡懒觉，书也没多读几本。 可沙发角落的小熊靠垫，被她缝了个新补丁，用的是我旧衬衫上的布。 原来日子不是拿来比的，是拿来过的。她的缺点像星星，密密麻麻；但她那句“不嫌弃”，是月亮——天黑的时候，月亮才最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