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岁的松子盯着验孕棒上的两道杠,手开始发抖。 这是她第三次怀孕,前两次都在孕早期没保住,现在肚子里这个小生命,来得猝不及防,却让她比任何时候都恐慌,她是倪萍家的保姆,这份管吃管住还能攒下钱的工作,会因为这个孩子没了吗? 她攥着单子在厨房门口站了半小时,听见客厅里倪萍给儿子讲故事的声音。 来北京三年,倪萍从没把她当外人,带她去公园划船,给她买过和自己儿子同款的运动鞋,可怀孕这事不一样,哪个雇主会留一个挺着肚子干活的保姆? 三年前倪萍请她时,情况其实比现在更糟。 倪萍刚离婚,儿子身体不好,隔三差五要去医院,家里常空着。 松子记得第一次上门,看到沙发上堆着没叠的衣服,茶几上放着没洗的药碗,突然就想起自己在老家的日子,丈夫早逝,两次流产后被婆家赶出来,来北京就是想找个能喘气的地方。 倪萍给的工资比家政公司报价高两百,说“你把这里当自己家就行”。 这话松子听着像客套,直到那年秋收,她跟倪萍请假回家割麦子,倪萍塞给她一个信封,“路上买吃的,家里活慢慢干,工资照发”。 她在火车上打开信封,里面除了当月工资,还有一沓零钱,压着张纸条:“给你妈买点营养品”。 这次怀孕后,松子开始躲着倪萍。 早上煮粥会忘了放糖,拖地时差点摔了跤。 倪萍看出她不对劲,那天晚上特意留她在客厅吃水果,“松子,你最近是不是有心事?”她咬着嘴唇,眼泪先掉了下来,断断续续说了验孕棒的事,最后低着头:“倪姐,我知道这工作保不住了,我明天就搬出去”。 倪萍没说话,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然后笑了:“傻姑娘,这是好事啊!我当阿姨了!”松子愣住了,眼泪还挂在脸上。 第二天倪萍就找了个钟点工,“你以后就负责陪我儿子读故事,其他重活让她来”。 她摸着松子的背,“安心养胎,孩子重要”。 小区阿姨看到松子偶尔在阳台晒太阳,背后开始议论:“听说没,怀孕了还赖在雇主家干活”。 倪萍听见了,没回头,只是晚上给松子端汤时多放了红枣,“别听别人瞎说,你好好的,比什么都强”。 松子后来才知道,倪萍那段时间推了好几个外地的活动,就怕她一个人在家不方便。 怀孕六个月时,松子想家了。 倪萍给她买了卧铺票,塞了个保温壶,“路上喝鸡汤,到了给我报平安”。 年底松子寄来张照片,她抱着个胖小子坐在炕头上,笑得眼睛眯成缝,背面写着:“倪姐,孩子叫念念,想你的时候就看看他”。 那张照片现在还在倪萍的客厅抽屉里,旁边压着当年松子给她儿子织的小毛衣。 从雇主到亲人,她们用了三年时间,把一份按小时算钱的工作,过成了相互惦记的日子。 我觉得,真正的善良从不是刻意做什么惊天动地的事,而是在别人最怕被推开时,伸手拉一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