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咳嗽,进了两次医院。第一次:刚开始喉咙痛,有黄痰微咳,自己吃了糖浆没好,去了社区医院,当天甲流人真多,血的没抽,让医生开点药跑了,吃了三天药,越来越严重了。今天,第二次进医院,换了个大医院。 门诊室的白光灯落在医生花白的头发上,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手指在听诊器橡胶管上捏了捏:“张嘴我看看。” 想起三天前社区医院的场景,候诊区的塑料椅坐得满满当当,穿校服的学生、抱着孩子的家长,此起彼伏的咳嗽声像串成线的珠子。 那天医生只抬眼看了看我的喉咙,“甲流季都这样”,说着在电脑上敲了几下,“先吃这个止咳糖浆,不行再来”。 现在回想,自己当时也有点急,看医生桌角堆着半尺高的病历本,没好意思多问,拿了药就往家赶。 结果三天后咳得更凶,夜里躺床上感觉胸口发紧,翻身时枕头边的水杯碰倒了,水洒在床单上,像块深色的泪痕。 “去抽个血,拍个胸片。”老医生把化验单递过来时,指腹在“血常规+CRP”那行划了一下,“辐射很小,普通胸片就行,别担心”。 缴费窗口排到第十五位时,后面传来阿姨的抱怨:“现在看个咳嗽真麻烦,以前村里医生听听肺就开药了。” 我低头看了看手里的单子,抽血号67,放射科排到32号。 放射科走廊的墙壁有点斑驳,护士站的电子屏上跳动着名字,轮到我时,医生让深吸气再屏住,机器移动的声音像远处的雷声,几秒钟后说“好了”。 抽血处的护士动作很快,针头扎进去时我盯着她口罩上方的眼睛,忽然想起第一次在社区医院,护士说“今天甲流人太多,抽血机都忙不过来,先不抽了”。 化验单拿在手里时,指腹有点出汗。 这两年常听人说,新冠后身体像被调了参数,以前感冒扛一周就好,现在咳嗽能拖半个月,尤其换季时,喉咙总像卡着团棉花。 是年龄到了?35岁后身体修复能力真的会断崖式下跌? 还是病毒留下的“后遗症”,让呼吸道黏膜变得更脆弱,稍微受点刺激就开始“抗议”? 旁边座位上的大叔看完报告,把单子折成小方块塞进裤兜,“医生说没事,就是支气管炎,开点药就行”。 我点开自己的报告,白细胞和CRP都有点高,炎症指标超标了。 原来第一次吃药没好,不是药不对,是根本没查到病因——就像对着锁孔乱捅钥匙,锁没开,还把锁芯捅坏了。 老医生在病历本上写着什么,钢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里,他说:“先输液三天,炎症消了再改口服药。” 走出医院时,风有点凉,我把围巾拉高了些。 或许不是社区医院不好,也不是大医院一定好,只是生病这件事,有时候真不能“想当然”——身体发出的信号,比我们以为的更需要耐心解读。 就像那个被我碰倒的水杯,当时只擦了床单,没发现杯底裂了道缝,后来每次接水都会漏一点,直到今天才注意到。 手里的药袋被风吹得晃了晃,咳嗽声好像轻了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