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3年，李士群被日军毒杀后，其妻子叶吉卿大闹日本司令部要讨个说法。这时一名日本军官说了一番话让叶吉卿大惊失色。 时间往回拨，1905年，浙江遂昌一个穷人家生了个男孩，叫李士群。 父亲早死，母亲白天干活，晚上给人浆洗衣裳，把他从私塾一路供到上海大学，算是硬把一条读书路抠出来。 上海课堂里讲新思潮，校门外是风云变幻，他在其中听得热血上头。 叶吉卿出身完全不同，她是上海经商人家的千金，自小被当掌上明珠养大，衣食无忧。 两人同乡同校，一个衣服打着补丁，一个穿得利落，偏偏在课堂和茶馆里聊到一起。 她看重他有才气、有冲劲，不嫌他穷，还替他垫学费。李士群加入共产党，从事地下工作，她紧跟其后，两人结婚，做起了“革命夫妻”。 1927年“四一二”后，白色恐怖压向上海，很多同志被捕身亡。 组织把他送去苏联学习一年，又让他回到上海，以通讯社记者身份做掩护。 1932年，他在执行任务时轻敌，被中统逮捕，关进牢房，遭到各种酷刑。扛了不久，他在威逼利诱下交代组织情况，叛变投靠中统，从地下党员变成追捕旧友的特务。 很快，中共那边发现不断有人落网，怀疑落到他头上，安排他去刺杀叛徒丁默邨，想试探真假。 那时他和丁默邨早已勾连，两人换了目标，策划刺杀中统上海区区长史济美，准备用这出戏骗过共产党。 中统局长徐恩增查清内情，把两人又丢回牢里。 这一回，是叶吉卿抱着叶家传下的黄金弥勒佛去求情，又把自己搭进去一半，才把丈夫从狱门里拉出。 李士群留在中统，嘴上办事，心里对这一边也起了怨气。 1937年12月13日，南京沦陷，日军屠杀平民，国民政府二十天前已迁都重庆。 中统留在南京的特务继续潜伏，他就在其中。城里血腥味一天比一天重，他看着日本人的刺刀和军服，算的却是另一笔账，在他眼里，中统早把他当弃子，于是和叶吉卿一起投向日军。 日军阵营里的川岛芳子看重他干特务的本事，向上推荐，让他组建“七十六号特务总部”，归日本特高课直接管。 日本人出手阔绰，每月拨三十万日元活动费，一次给五百支枪、五万发子弹，还有大批装备。 七十六号在上海、南京一带横行多年，抓捕抗日人士和普通民众，用刑逼供，制造了大约三千多起案件，成了汪伪和日军手里的刀。 1940年前后，汪精卫投靠日本，搭起汪伪政府。 七十六号被纳入伪政府系统，名义上听汪精卫，实则还得看日本人的眼色。李士群夹在中间，自觉风光，把早年在上海课堂上喊过的理想丢在脑后。 重庆这边，军统头子戴笠看着一批批特工死在七十六号手里，早把这个旧部当成眼中钉。正面刺杀难，他决定借日本人的刀。一边通过周佛海打进汪伪高层，一边盯着日军内部人事。 原先罩着李士群的晴气庆胤被调回日本，新来的柴山兼四郎对这位“前朝旧人”颇多嫌隙。 周佛海抓住机会，和宪兵司令部特科科长冈村少佐合计出一套毒杀计划。 1943年9月6日晚，冈村在家设宴，请“李部长”赏光。 李士群嗅到危险，连推几次，冈村一句“不给日本军人面子”，把话挑明，他权衡利害，只好硬着头皮去。席间菜一道道上，他筷子动得很小心。 冈村夫人端来一碟牛肉饼，单独摆在他面前，冈村笑说是拿手菜，请他务必尝尝。 紧接着，又上来三碟牛肉饼分给其他人，他顺口解释，说日本人讲究单数为敬，宴请四人要分两次上菜。 这些年混在日本人堆里，他对这种礼数不陌生，看别人吃得自在，心里的弦松了几分，只吃了面前那块的三分之一。第二天他照常上班，自觉虚惊一场。 到9月8日，肚子忽然绞痛，很快上吐下泻，人整个人塌下去。 医院查不出病因，日本人心里清楚，他吃进肚子的，是专门研制的阿米巴病原体，先在体内悄悄繁殖，破坏白细胞，等症状出来，差不多就是回天乏术的时候。 几天之内，这个平日里在七十六号呼来喝去的大特务被折磨得形容枯槁，躺在床上连话都说不利索。临死前，他对叶吉卿挤出一句：“干了一辈子特务，一直算计别人，最后竟然被日本人算计，不甘心。” 南京街头巷尾一听他死了，骂声不断：“做日本人的走狗就是这个下场。” 尸体停在苏州，权势散在风里。 叶吉卿带着亲信跑到南京，找到汪精卫，连提四个要求：给李士群办“国葬”，派代表去苏州致祭，送一件纪念品随葬，再亲笔题墓碑。汪精卫心里清楚是谁动的手，也清楚这口锅自己不能背，只能嘴上安抚，把事丢给伪中央讨论。 伪中央掂量半天，只肯给一个“公葬”的名头，其余三条答应，再拨五万元治丧费。 葬礼在苏州办得体面，表面这笔账算是补了一块。 日本宪兵队还得给其他汉奸吃颗“定心丸”，不愿“主子杀走狗”的风声越传越响，于是就有了宪兵司令部那场“调查”，有了那张把她写成毒妇的纸。 抗战胜利后，汪伪散摊，七十六号成了人人唾骂的旧账。 卖国求荣的人一个个被拎上法庭，叶吉卿被国民政府以汉奸罪收监。解放后，她又被押往青海监狱，几十年高墙，把一个在上海大马路上长大的千金磨成形销骨立的犯人，病死在铁门后，再没看过外头一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