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我连续拒绝了四个饭局。第一个饭局是邻居让我去她家吃饭，理由是明天她想借我的车回趟老家，我婉拒了，告诉她我明天用车。第二个饭局是我高中同学打来的电话，告诉我几个老同学在某某饭店吃饭呢。刚把手机揣回口袋，第三个邀约就来了，是公司同部门的老张发来的微信语音。他说部门几个人下班没走，约着去吃烧烤，还特意提了我上次说想吃的那家烤腰子。 昨晚的手机跟长了腿似的，在茶几上震个不停。屏幕亮了又暗，暗了又亮，光点儿在渐渐黑下来的客厅里晃悠，像只没头的小飞虫。 第一个电话是邻居李姐打来的，她的声音透过听筒带着点小心翼翼：“妹子，明天能不能借你的车使使？我回趟老家看我妈。”我捏着手机走到阳台，楼下的路灯把树影投在防盗网上，一格一格的，像小时候玩的跳房子格子。“姐，真不巧，我明天得去医院拿药，车得开着。”挂了电话，我看见李姐家的灯亮着，窗帘拉开一条缝，她好像正往楼下瞅。 刚把手机塞回裤兜，铃声又炸了。屏幕上跳着“班长”俩字，是高中那个永远热血沸腾的班长。“咱班老陈从深圳回来了！现在在老地方菜馆，就差你了！”我能想象出电话那头的热闹，酒杯碰撞的脆响，老陈大着舌头喊“想你们”的动静。“班长，我今儿有点头疼，下次我请，一定到。”说完赶紧挂了，怕他再劝，心脏在胸口怦怦跳，跟做了亏心事似的。 手机还没凉透，微信提示音又“叮咚”一声。是部门的老张，他发的语音，点开就听见滋滋啦啦的电流声，夹杂着别人的笑闹。“小李！上次你说馋那家烤腰子的，咱部门几个在楼下等着呢！再不来腰子就被老王抢光了！”我盯着那条语音看了三秒，上次说想吃烤腰子还是上个月的事，没想到老张记着。手指在屏幕上敲了半天，删了又改，最后只回了“今晚得加班，下次咱单独去”。 刚把手机调成静音，门铃响了。我从猫眼看出去，是对门的王阿姨，端着个青花瓷碗，碗沿还冒着热气。“我蒸了红糖发糕，给你送两块，刚出锅的，软和。”我开了门，一股甜丝丝的热气扑到脸上，王阿姨的手背上沾着点面粉。“阿姨，谢谢您，可我刚煮了面条，实在吃不下了，您拿回去给叔叔吃吧。”王阿姨愣了一下，把碗往我手里塞：“没事儿，放冰箱明天吃也行。”我只好接过来，看着她转身进了电梯，心里有点堵得慌。 其实我没加班，也不头疼，更不用去医院拿药。我就是想自己待会儿。我妈总说我“不合群”，说人情往来都是这么处出来的，今天你帮我，明天我帮你，日子才过得热乎。可我盯着厨房灶上咕嘟冒泡的面条，突然想起上周连续三天饭局后，半夜胃疼得爬起来找胃药的样子。那天晚上，胃里像揣了个火球，疼得直冒汗，翻遍了抽屉才找到半盒过期的胃药。 面条煮好了，我卧了两个荷包蛋，撒了把葱花。电视没开，手机也扔在沙发上，屋里安安静静的，只有我吸溜面条的声音。窗外的路灯亮着，偶尔有晚归的人走过，脚步声由远及近，又慢慢消失。碗里的荷包蛋是流心的，蛋黄裹着面条滑进嘴里，烫得我直咧嘴，却觉得心里踏实。 以前总怕拒绝别人，怕人家说我“架子大”，怕以后需要帮忙时没人应。有次老张找我替班，明明我答应了带我妈去公园，还是硬着头皮答应了，结果我妈在公园门口等了我两个小时。后来我妈没怪我，就说“工作要紧”，可我看着她发白的头发，心里像被针扎了一下。 现在才慢慢明白，拒绝不是坏事。就像王阿姨的红糖发糕，我不吃，她可以拿回去给叔叔，也不会浪费；老张的烤腰子，下次单独去，还能安安静静聊聊天，不用在酒桌上扯着嗓子喊。你说，人和人的相处，是不是总得留点儿空隙？太紧了，绳子会断，心也会累。 今早起来，发现王阿姨送的红糖发糕还在冰箱里。我切成小块，用平底锅煎了煎，外酥里软，甜丝丝的。给王阿姨发了条微信：“阿姨，发糕煎着吃太香了，下次您教我呗？”没过两分钟，她回了个“好嘞”，后面跟了个笑脸。阳光从窗户照进来，落在发糕上，金灿灿的，心里也跟着暖乎乎的。原来拒绝不可怕，真诚待人才最要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