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车拉着人走的时候，他儿子没磕头，就远远站着，摆了摆手。 嘴里念叨着：“快拉走吧，快拉走吧，这回好了。” 旁边看热闹的邻居，当时就炸了，说什么的都有，中心思想就一个：这儿子，真不是东西。 可他们不知道，这老爷子，在炕上瘫了十多年了。 十多年啊。 屎尿不知，吃饭靠喂，后背烂得流脓……我这么说你可能没概念，这么说吧，一个活人，慢慢在你眼前腐烂，那个味儿，那个景象，你能撑几天？ 他家三个儿女一个老伴，轮流伺候了十多年。 那不是电视剧里演的久病床前有孝子，那是铁打的人也被磨成渣的地狱。每个人的青春、生活、笑声，都被那间小屋子吸干了。 所以，当老爷子真走了，一家人没一个哭的。 不是不悲伤，是早就哭干了。十年的眼泪，在无数个给他翻身、擦洗、喂饭的夜里，已经流完了。 那一刻的平静，不是冷漠，是解脱。 为老爷子解脱，也为全家人解脱。 那一句“快拉走吧”，和那一下摆手，哪儿是对他爹不敬啊。那是在跟过去十年，那段熬死人的日子，做个了断。 是绷了十年的弦，终于断了的声音。 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有时候，没掉下来的眼泪，比嚎啕大哭更让人心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