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5年，被关押5年的巨星赵丹出狱，他直奔回家和妻子团聚，却撞见妻子挺着大肚子。他气得浑身发抖，随后却双膝跪地：“把孩子打了吧，离完婚跟我回去！” 1945年，秋风萧瑟。当赵丹从新疆那座关了他整整五年的大牢里走出来时，整个人已经脱了相。曾经上海滩上那个风流倜傥、眼神里都是戏的“马路天使”，如今瘦得只剩一把骨头，眼神里全是茫然。狱友们东拼西凑，给了他一点路费，他就靠着这笔钱，坐了半个多月的骡车，一路颠簸，从边疆回到了战时首都重庆。 站在朝天门的码头上，江风吹着他破烂的衣衫，他脑子里翻来覆去只有一个画面：五年前离开家时，妻子叶露茜抱着孩子，泪眼婆娑地嘱咐他：“早点回来。” 这五年，他在牢里受尽折磨，什么吊打、灌辣椒水，能想到的酷刑都尝了个遍。但他心里一直有个念想撑着——家里的老婆孩子。他觉得，只要能活着出去，见到她们，吃再多苦都值了。可他万万没想到，老天爷给他准备的，是一场更残酷的“惊喜”。 朋友们见到他，又惊又喜，但话到嘴边又吞吞吐吐。最后才有人告诉他实情：“阿丹，大家都以为你死了，三年前重庆这边还给你开了追悼会。露茜一个女人家，拖着两个孩子，实在是撑不下去了……去年，她嫁给了作家杜宣。” 赵丹当时就懵了，他不信，一个字都不信。那是他的露茜，是在杭州六和塔下当着证婚人沈钧儒的面，发誓要守一辈子的人。 想当年，1936年他们的婚礼，那可是轰动了整个上海滩。一个是21岁的当红影星，一个是19岁的校园才女，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婚后，叶露茜给他生了一儿一女，赵青和赵矛。赵丹把家看得比天大，在外拍戏，剧本里夹的都是妻儿的照片。那会儿的幸福，是真的，一点折扣都不打。 可这一切，都从1939年那个错误的决定开始，急转直下。 当时，新疆的军阀盛世才打着“亲苏、和平、建设”的旗号，吸引了一大批进步青年。赵丹也是一腔热血，听说新疆要建剧场，二话不说就带着一帮朋友奔了过去。他哪里想得到，那个所谓的“新疆王”盛世才，翻脸比翻书还快。他们前脚刚到，后脚就被当成“奸细”投进了大牢。 这一关，就是暗无天日的五年。 外面的叶露茜都快急疯了。她一个弱女子，带着两个嗷嗷待哺的孩子，从重庆坐了一个月的汽车，千里迢迢跑到新疆，结果连监狱的门都进不去，卫兵直接拿枪指着她：“再闹，连你一块儿关进去！” 最致命的一击，是1943年。报纸上白纸黑字地登出了“赵丹已遭枪决”的消息。叶露茜看到报纸，当场就哭晕了过去。醒来之后，万念俱灰的她就要跳楼，幸亏被邻居死死抱住。邻居哭着劝她：“你死了，两个孩子怎么办？” 就在她最无助的时候，作家杜宣走进了她的生活。杜宣是个好人，同情她的遭遇，不仅在经济上帮助她，更把她的两个孩子视如己出。对于一个在寒冬里快要冻僵的人来说，一件棉袄的温暖，远比一团遥远的火来得更实际。1944年，叶露茜带着一双儿女，嫁给了杜宣。 当他终于站在那扇熟悉的门前，当门打开，他日思夜想的妻子就站在眼前时，赵丹所有的语言都卡在了喉咙里。叶露茜穿着一件宽松的布衣，腹部明显地隆起，那五个月的身孕，像一把最锋利的刀，瞬间刺穿了他所有的希望和幻想。 他气得浑身发抖，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他这五年受的苦，吃的罪，在这一刻全都涌上了心头。他想质问，想咆哮，但看着叶露茜苍白又惊慌的脸，他所有的怒火，最终都化成了一股巨大的悲凉。 这个在银幕上顶天立地的汉子，双膝跪在了地上。他拉着叶露茜的手，声音抖得不成样子：“露茜，跟我回去，把孩子打了吧，离完婚，跟我回去！我不能没有你！” 这是一个男人最绝望的哀求。他愿意抛开一切，只要能回到过去。 屋里的杜宣听到了动静，走了出来。他没有愤怒，只是平静地看着这一切。她流着泪，挣脱了赵丹的手，摇着头说：“阿丹，一个家已经被毁了，我不能再去毁掉另一个家。” 赵丹站起身，眼神里最后一点光也熄灭了。他踉踉跄跄地转身离开，那背影，说不出的萧索。那天晚上，他在院子外的石阶上坐了一宿，抽了半宿的烟。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他悄悄回到院子里，把自己手上一直戴着的结婚戒指，埋在了那棵桂花树下。 后来赵丹回到了上海，娶了才情兼备的女演员黄宗英，又有了自己的家庭。叶露茜则和杜宣相濡以沫，安稳度日。两家人都住在上海，为了避免尴尬，他们很少见面，只有孩子们在两个家庭间走动。 1980年，赵丹因癌症病重。在他生命的最后时刻，病床头始终摆着两张照片：一张是他和黄宗英及孩子们的全家福，另一张，是他和叶露茜在六和塔下拍的结婚照。临终前，他嘱咐儿子赵矛：“清明给你妈扫墓的时候，记得带一支白玫瑰。” 他到死都不知道，叶露茜在临终前，手里一直紧紧攥着的，正是当年从那棵桂花树下，悄悄挖出来的那枚旧戒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