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老师的时候，一个学生被打了，我通知了他们两个的家长，打人的家长来了以后仍然很嚣张。我说不行报警吧，打人的家长没吭声，被打的却说别打了，都是孩子，以后改了就行。 打人孩子的家长一进办公室，双手往胸前一抱，脸上满是不耐烦："多大点事儿啊，小孩打架还劳驾我跑一趟？"我指着被打得眼眶通红的孩子，尽量让语气平和："您看，孩子脸上都有手印了，咱们得商量个解决办法。" 那家长顺着我指的方向瞥了一眼，鼻子里哼了一声："嗨，就这点红印子？我家娃小时候跟人打架，脸上挂彩都不带哭的。男孩子嘛，打打闹闹正常。" 被打的小孩叫王浩，这时候站在他爸旁边，低着头抠衣角。他爸刚从工地赶过来，裤腿上还沾着灰，听见这话脸一下子红了，攥着拳头没说话。我赶紧打圆场："王浩爸爸是老实人，今天这事确实是您家孩子先动手，您看要不......" "动手怎么了？"那家长打断我，掏出手机刷着短视频，"我家张强说了，是王浩先骂他胖，还抢他零食。小孩子嘴欠，挨两下怎么了？总比长大了没人教强。" 王浩突然抬起头，眼睛红红的："我没抢他零食，是他自己掉地上的......"话没说完就被他爸拉了一下。他爸声音有点哑："算了算了，孩子小，不懂事。" "听见没？人家家长都没说啥。"那家长收起手机，起身就要走，"我公司还一堆事呢，先走了啊老师。" "等下。"我拦住他，"张强打了人，总得道个歉吧？王浩脸都肿了，医药费总得......" "道歉？"那家长像听见笑话，"我家娃凭啥道歉？要道歉也是他先道歉！再说医药费，就这点伤，买个创可贴都嫌浪费。" 王浩突然哭了，抽抽搭搭地说："阿姨，别吵了......我不疼了，真的......张强也不是故意的，我们明天还一起玩呢......" 他爸赶紧把他搂怀里，眼圈也红了："傻小子，疼就说疼。" 那家长愣了一下，看着王浩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又看看自己儿子张强——张强一直站在门口，头埋得低低的，手都快攥出血了。她脸上的嚣张淡了点，嘴硬道："哭啥哭，没出息。"但声音小了不少。 我趁机推了张强一把："张强，你打了王浩，是不是该说句对不起？" 张强磨磨蹭蹭走到王浩面前，蚊子似的哼了句："对不起。" 王浩抹把眼泪，吸溜着鼻子："没关系，下次......下次别打架了。" 那家长脸有点挂不住，从钱包里掏出五十块钱扔桌上："拿着，买糖吃。"转身就走。王浩爸捡起钱塞回她手里："不用不用，孩子没事。" 人走了，办公室里静悄悄的。王浩爸蹲下来给儿子揉脸，王浩突然说："爸，其实张强昨天还借我橡皮了，他平时对我挺好的......" 我叹了口气，给王浩拿了瓶冰红茶："以后再有人欺负你，记得告诉老师，别自己扛着。"王浩点点头，拧开瓶盖递给张强——刚被他爸拽走的张强不知道啥时候又站在门口，手里攥着个皱巴巴的糖，红着脸递过来："给你，我妈买的，草莓味的。" 王浩接过来，剥开糖纸塞嘴里，笑了："甜的。" 后来张强妈再也没那么嚣张过，有次接孩子还特意给王浩带了袋水果。俩小孩后来成了同桌，天天一起上学放学，跟没事人似的。有时候想想，大人吵翻天的事，在孩子那儿，一颗糖就解决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