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7年的重庆,《红岩》的作者罗广斌跳楼身亡,然而14年后,公告指出:他根本就没有自尽,这又是怎么回事? 罗广斌是老重庆人,祖籍在忠县,又在成都富裕人家长大,父亲做过国民党官,哥哥罗广文是国民党中将,这样的出身本可以让他在旧社会安稳过日子。 他却从学生时代起就投向了另一条路,在洪雅求学时接触进步思潮,后来去了昆明西南联大附中和西南联大,师从马识途,还上过杨振宁的课,先是在民青社等外围组织里活动,一二一运动中当罢课委员会负责人,又在重庆西南学院担任学生骨干,加入六一社,印发《反攻》等地下刊物,一九四八年正式成为中共候补党员。 重庆地下党遭破坏后,他退回成都家中,原以为可以暂时隐蔽,没想到迎来的却是更严酷的考验。一九四八年九月十日,他被叛徒出卖,特务头子还事先征询罗广文意见,这对本就关系紧张的兄弟最终以同意抓捕收场。 罗广斌先被关进渣滓洞隔离室,面对阴暗潮湿的牢房和发霉的牢饭,他和老党员张国维被关在一起,按对方嘱咐留心收集敌人动向。 审讯时,特务轮番上刑,从老虎凳、辣椒水到铁钳拔指甲盖,无所不用其极,逼他写悔过书。父亲带着食物和衣服进牢房劝他签字,说只要放弃活动就能回家享福,狱友也劝他可以先假装妥协再想办法,他却一口回绝,表示自己已经把牺牲想在前头,不必再费口舌。 随着一九四九年十月一日新中国成立的消息传来,牢里的同志们像看到曙光一样振奋。一一月二十七日,国民党在重庆制造大屠杀,先在渣滓洞屠杀共产党人并放火焚烧牢房,白公馆这边也危机四伏。 早在转押到白公馆二楼时,罗广斌就和刘国鋕、王朴、陈然等人一起谋划出路,利用家庭背景被安排“出狱传话”的机会,他却选择留下来斗争,并带头做看守杨钦典的思想工作。 这个曾参与杀害宋振中的士兵,知道自己罪孽深重,对前途惶惶不安,罗广斌便郑重向他承诺,只要放人,他愿意出面作证,让其有悔过机会。 最终杨钦典被争取过来,在大屠杀前夕打开牢门,罗广斌把十九名囚犯分成几组,趁乱冲出白公馆,钻进山林脱险,国民党方面原本想看在他哥哥的面子上网开一面,也在混乱中落了空。 重庆解放后,罗广斌主动到脱险同志联络处报到,写长报告向市委汇报狱中情况,后来参加烈士资格审查工作,又在共青团重庆市委任职,还被派到农场劳动锻炼。 一九五七年起,他和杨益言等人合写回忆,一九五九年长篇小说《红岩》出版,一九六一年正式面世,一九六四年又被改编成电影《烈火中永生》。 书中江姐、许云峰等形象大多有现实原型,许多情节来自渣滓洞和白公馆的真实斗争。《红岩》发行数百万册,被译成多种文字,鼓舞了无数青年,他的名字也因此家喻户晓。 但命运的转折再次降临。一九六六年重庆局势动荡,各派组织激烈对立,罗广斌因为《红岩》的影响力成了争相拉拢的对象,很快又被当成重点批判的靶子。 有人翻出他地主家庭和国民党亲属的背景,把他在白公馆越狱的经历歪曲成“可疑情节”,给他扣上叛徒、内奸和“地主阶级孝子贤孙”的帽子。《红岩》也被指责成反动小说。一九六七年一月三十一日,北航红旗驻渝红卫兵发表批判文章,随后重庆红卫兵革命造反司令部下令抓捕他。 二月五日,建工学院红卫兵闯进文联大院,把他从家中拖走并抄家,押到大坪马家堡后勤工程学院三层楼里。关押期间,年轻的看守三班倒看着他,昼夜交替逼他交代一九四九年越狱的细节。 从五日到九日深夜,他几乎没得到休息,长时间被轮番审问殴打,身心俱疲。第四天他还写信让妻子胡蜀兴送粮票、衣服和烟丝,看不出有轻生的迹象。 对他来说,这种审讯手段和当年渣滓洞的酷刑几乎没有差别,他甚至一度分不清自己究竟身处哪一个时代。 一九六七年二月十日清晨,悲剧突然降临。一声巨响之后,他从三楼坠落在石阶上,额头裂开大口子,当场身亡。现场很快被封锁,有人拿着喇叭宣布罗广斌畏罪自杀,罪有应得,遗体随即送往殡仪馆火化,不准家属近前。 胡蜀兴闻讯赶到,只能远远看一眼,她无论如何也不相信丈夫会自尽,在敌人监狱里遭受一年多酷刑都没有倒下,为何在新中国只熬了六天审问就会“畏罪”跳楼,她还指出从伤口方位到坠落姿势都疑点重重,却被拒绝尸检。 此后多年,她为丈夫奔走鸣冤。一九七七年罗广斌骨灰安葬,一九七八年得到平反,一九八一年重庆市政府成立调查组,重新调查他的死因,对当年的看守和目击者做了大量回访,实地勘查台阶和楼层高度。 一九八二年,官方最终确认罗广斌并非畏罪自杀,而是被人从楼上推下致死,只是具体下手者已无从查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