锣鼓刚敲头通,戏台前就拢满了人。条凳上坐着重孙子搀来的老人,墙根下挤着啃油饼的小伙,连三岁娃娃都攥着糖,眼睛直勾勾盯着戏台中央。 红幔一挑,老生迈着方步出来,一声“怒发冲冠”刚落,满场的气都跟着提起来。他甩水袖时,藏在袖角的亮片映着日头闪;唱到动情处,脚一跺,台板都跟着颤,连台下喝茶的老汉都忘了抿嘴,手不自觉跟着打拍子。 旦角更俏,鬓边插着绢花,碎步挪得轻,可开口却脆生生的,像刚摘的红辣子,又鲜又烈。她手帕一遮脸,眼波流转间,满场人都跟着她的戏走——笑时,台下也跟着哄笑;哭时,前排老太太的帕子都擦湿了角。 戏到高潮,胡琴、梆子、铜锣搅在一起,热辣辣的秦腔裹着黄土味往人耳朵里钻。没人顾得上晒,也没人嫌吵,连风都停了,就围着这方戏台,看台上人演尽悲欢,把日子里的平淡,都酿成了这热热闹闹的滋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