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8年10月23日,廖耀湘命令宪兵去枪毙作战不利的师长戴海容。 锦州城外的冷风卷着硝烟,戴海容看着远处不断倒下的士兵,手里的望远镜差点滑落在地。 三天前他还在指挥部里拍着胸脯保证拿下阵地,现在却要面对冷冰冰的枪口。 戴海容这辈子都在赌。 1909年出生在湖南乡下,家里穷得叮当响,他赌参军能混口饭吃。 国民党军队当时正在扩编,像他这样有点力气又识几个字的年轻人,只要肯钻营总能找到机会。 别人往前冲的时候他躲在后面,上司考察的时候他第一个递烟,十年时间从连长爬到师长,靠的就是这种在夹缝里找生机的本事。 锦州战役打响那天,戴海容的部队被派去攻打城东高地。 解放军的炮火比预想中猛烈得多,前沿阵地打一次垮一次。 他连着给廖耀湘发了三封电报请求撤退,得到的回复只有"死守待援"四个字。 参谋官偷偷告诉他,廖长官的外甥在隔壁师当团长,那边的伤亡明明更严重却没被问责。 宪兵队来的时候,戴海容正在帐篷里数金条。 那是他攒了半辈子的家当,用油布包着塞在行李箱最底层。 看着宪兵黑洞洞的枪口,他突然把金条往桌上一推:"兄弟们都是混口饭吃,这些你们拿去分了,就当我戴某交个朋友。 "宪兵队长犹豫的瞬间,他抄起桌上的勃朗宁手枪抵住对方喉咙,"现在带我去见廖耀湘,就说有重要军情汇报。 " 没人知道戴海容怎么从包围圈里逃出去的。 后来有人说看见他穿着伙夫的衣服混在难民堆里,也有人说他用金条买通了解放军的担架队。 三个月后,香港上环的码头出现一个西装革履的商人,手里拎着皮箱,操着东北口音跟报关行老板讨价还价。 箱子里的金条换成了香港的土地和商铺,"荣记"贸易行的招牌很快挂在了尖沙咀。 1955年的某个下午,戴海容在自己的百货店里算账。 报纸上登着廖耀湘特赦的消息,照片上的人头发花白,穿着中山装站在政协礼堂前。 他想起当年在锦州指挥部,廖耀湘拍着桌子骂他"贪生怕死",现在却要在功德林里写悔过书。 柜台上的电话响了,是儿子从圣士提反书院打来的,问晚上能不能带同学来家里吃饭。 戴海容放下报纸,对着电话那头笑了:"让张妈多做两个菜,记得把我书房里那盒龙井拿来。 " 当年从锦州带出的金条,后来成了戴海容在香港立足的本钱。 他很少跟人提起过去,只是偶尔在喝多了的时候,会盯着墙上那幅《锦江春色》发呆。 画里的湘江跟他老家门口的那条河很像,只是再也回不去了。 1972年他在弥敦道的公寓里病逝,床头柜上还放着那把没来得及上交的勃朗宁手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