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有个亲戚瘫了三年，那天坐轮椅出门遛弯，半道蹿出条疯狗，咬了他好几口，周围没人看见、没人帮忙。他心想只能自救，猛一下站起来，疯狗直接吓跑了。他站起来那瞬间，脑子一片空白，只觉得两条腿又麻又胀，像灌了铅似的，还带着钻心的疼 —— 三年没沾过地的腿，突然要撑着全身重量，差点直接跪下去。 我家老陈瘫了三年，轮椅是他的脚，也是他的牢笼。 每天下午三点，他准时摇着轮椅出门，扶手被磨得发亮，手里总捏个搪瓷保温杯，泡了三遍的陈皮水在里面晃，温吞得像他这三年的日子。 那天小区花园的石板路刚被晒透，空气里飘着樟树叶子的苦香，他数着轮子转的圈数，想着再挪十米就回家给女儿打电话。 突然从冬青丛里蹿出条黄狗，瘦得肋骨根根分明，眼睛红得像要滴血，直愣愣就朝他扑过来。 他下意识把保温杯挡在腿上，狗爪子扒拉着轮椅扶手，牙直接啃上了他的裤腿——棉裤被撕开个口子，血珠立马渗出来，周围遛弯的老头老太早躲没影了，连个喊救命的人都没有。 他脑子里“嗡”一声，闪过的不是疼，是女儿上周视频里说的“爸，下个月带小宝来给你过生日”。 不能死在这儿。 他猛地攥紧轮椅扶手，指节发白，腰杆像被人从后面拽着往上提，两条三年没沾过地的腿，居然“咔嗒”一声着了地。 那瞬间他根本来不及想“我能走了”，只觉得腿肚子像被一万根针同时扎着，又麻又胀，像灌了铅似的沉，膝盖打晃得厉害，整个人往前倾，差点一头栽下去，可他还是死死撑着，喉咙里挤出一声低吼。 疯狗被这突然站起来的“庞然大物”吓愣了，夹着尾巴呜咽两声，掉头钻进了冬青丛。 他站在原地，大口喘着气，腿抖得像秋风里的叶子，血顺着裤腿流到脚踝，凉飕飕的——你说人这一辈子，到底有多少潜能是被自己的“不可能”困住的？ 后来去医院，医生说这不是瘫痪好了，是应激状态下的脊髓反射被激活了，就像压久的弹簧突然弹一下，真要恢复走路，还得慢慢来，急不得。 他以前总跟护工说“别费劲按腿了，按了也动不了”，那天之后却每天早上五点就醒，让护工扶着在床边站十分钟，汗珠子砸在地板上，洇出一小片湿痕也不肯停。 短期看，他当天还是坐回了轮椅，腿肿得连裤子都脱不下来，疼得半夜没睡着；但长期呢，现在他轮椅上总绑着个助行器，保温杯里的陈皮水换成了枸杞，说“万一哪天又能多站一会儿呢”。 其实啊，遇到事别先喊“我不行”，身体有时候比脑子更知道怎么活下去；只是别忘了，活下去之后，还得一步一步走，别指望弹簧弹一次就能永远绷直。 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轮椅还在原地，轮子上沾着片樟树叶，可他看着自己微微颤抖的腿，突然笑了——原来有些“不可能”，只要肯逼自己一把，就真的可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