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9年，在河南殷墟的考古现场，一考古队员大惊失色的喊道：这件青铜器里有颗人头！ 青铜甗敞口立在泥土里，纹饰间还沾着三千年前的血污。 年轻队员小王的手在颤抖，他用毛刷扫开碎土时，看到的不是预料中的兽骨，而是一截蜷曲的人类顶骨。 周围的人都围了过来，空气里的汗味突然变得刺鼻，有人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这只青铜甗本是炊具，像现在的蒸笼，可它腹腔里的东西让所有工具都停了下来。 考古队的杨教授蹲下身，用竹签轻轻拨开颅骨周围的淤土，眉骨的弧度慢慢清晰，这不是成年人的头骨。 十五年前苗圃北地也曾挖出过盛着人头的青铜甗，当时以为是特例，现在看来事情没那么简单。 实验室里的检测报告出来那天，安阳的风刮得特别大。 牙齿锶同位素显示少女来自淮河中下游，可能是安徽阜阳一带。 碳十四测年卡在公元前1100年左右，正是商王武乙时期。 她的臼齿上还留着粟米的划痕，却要以这样的方式留在殷墟，考古队的小李把报告折了三次，说这哪是祭祀，分明是把活人当礼器。 杨教授翻出1930年代李济先生的手稿，泛黄的纸页上画着青铜甗的剖面图。 "猎头祭祀说"旁边有行小字："甗通天地，以人头为荐"。 去年清理西北岗祭祀坑时，近两千具人骨里八成是青壮年，男女老少都有。 现在这具少女头骨，或许说明商代祭祀早就分了等级，重要仪式要用身份特殊的人。 展厅里的青铜甗隔着玻璃泛着冷光，旁边的复原图上，少女的眉骨线条柔和。 她生前可能见过淮河的芦苇，却永远留在了殷墟的黄土下。 杨教授说殷墟像个十字路口，绿松石来自江汉，青铜刀带着欧亚草原的样式，那些被献祭的人，或许也是文明交汇的一部分。 我站在玻璃展柜前，看着甗底残留的黑色痕迹。 三千年过去了，这些斑驳的铜锈里藏着的，不只是残酷的仪式，还有早期国家用暴力整合资源的挣扎。 现在的考古队员用数字化技术扫描头骨，不再轻易触碰那些脆弱的历史，这或许是我们与过去和解的方式。 青铜甗的纹路在灯光下投出网状阴影，正好罩在少女头骨的位置。 那些交错的夔龙纹，当年可能象征着沟通天地的神力，如今却成了连接古今的桥梁。 每个考古发现都是历史的一次呼吸，这颗嵌在炊具里的头骨，让我们听见了商代文明最沉重的那一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