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张照片，是一位清朝侏儒，名叫陈三宝，被一个洋人骗到了国外。这个洋人骗他说，你到外国，什么也不用干，就可以吃香的喝辣的。结果这位仁兄居然相信了，真跟着那个洋人漂洋过海到了西方。 那是光绪年间的苏州乡下，稻田泛着青黄，陈三宝的影子在田埂上缩成一团。他够不着稻穗，拿不动犁耙，试着挑担卖腌菜，却被地痞一脚踹翻篮子——腌菜混着泥水淌进沟里，就像他这辈子没个盼头的日子。 轮船在海上颠簸了四十多天，他以为要住进洋人口中的“金砖房子”，却被推进一个不足三尺的木笼。笼子上贴着手写的“中国矮人”，洋人用小棍敲着木笼，对着围观人群叽里呱啦，硬币就叮叮当当地落进他的钱袋。 陈三宝不是傻子，只是穷怕了。村里老人说过“天无绝人之路”，可他的路早被堵死——祠堂的族老嫌他“不祥”，邻村的姑娘见他就躲，就连要饭都被乞丐欺负“占地方”。洋人掏出的那三枚银元，在油灯下亮得晃眼，比他三年攒下的铜板还多。 第一次展览结束，洋人喝醉了，搂着一个金发女人数钱，嘴里嘟囔着“这矮子比猴子还能赚”。陈三宝蜷在笼里，第一次看清那银元上的头像——原来不是“神仙钱”，是用他的尊严换来的。 他开始偷偷藏东西。面包屑藏在袖缝，想留着路上吃；展览时看到墙角有块碎瓷片，趁洋人转身塞进口袋——他想，等船靠岸，就用这个划开木笼的锁。 可碎瓷片还没焐热，就被来送饭的洋人发现了。皮鞭抽在背上像火烧，腿被硬生生打断时，他听见洋人恶狠狠地说：“老实待着，不然扔去喂鲨鱼。”碎瓷片被扔进海里，溅起的水花和他眼里的泪一起凉。 或许有人会说，当时怎么会信这种鬼话？可在那个连县城都没去过的年代，“国外”是书本里的“蓬莱仙境”，洋人穿的西装比县太爷的官服还体面。村里的王老五就没信，结果冬天冻饿而死在破庙里——有时候，骗局和绝境，穷人根本没得选。 晚清的中国，像陈三宝这样的底层人，大多不识字，更没见过“洋人”。传教士的报纸只在通商口岸流通，乡野间的消息靠走街串巷的货郎口头传，真假难辨。这种信息的闭塞，比贫穷更可怕——它让“吃香喝辣”成了触手可及的希望，却不知那希望背后是深渊。 陈三宝最后死在伦敦的一个杂耍团后台，年仅二十七岁。他到死都没见过“吃香喝辣”，只记得木笼外那些指指点点的蓝眼睛，和自己永远直不起来的腰。 现在再看这张照片，他穿着打补丁的长衫，站在洋人身边，眼神里没有后来的麻木，只有对“好日子”的傻气期待。一百多年过去了，稻田里的矮个子能开收割机，乡野间的消息能上互联网——只是没人再忘了，那个缩在木笼里的背影，为什么直不起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