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大土匪覃国卿正搂着堂婶睡觉,不料堂叔突然回到家中,见到眼前一幕,堂叔当即拔出手枪,怒吼道:“覃国卿,你个畜生!” 他出生在大庸青安坪一个地主家庭,自小目无规矩,迷恋刀枪,仗着家里势大,在乡间横行。父亲仗势霸田欺人,最终在红军南下时被群众揭发处决,母亲随后改嫁,十六岁的覃国卿只记得家门被砸、父亲被枪决,从此把这笔账记在红军头上。 世道本就混乱,他没有反思家族作恶,反而带着恨意加入乡民团和自卫队,很快练出一手好枪法。堂叔覃福林开着杂货铺,本想拉他一把,让他走正路,还帮他探听保安团动向,偷偷送粮到驻地。谁知这侄子心里装的不是感恩,而是对堂婶田玉莲的觊觎。 堂叔外出进货时,他灌醉田玉莲,强行占有。覃福林提前回家,一脚踹开门帘,看见妻子与侄子抱在一起,气得当场拔枪,怒骂畜生要一枪崩了他。 覃国卿却装出认错的样子,一边穿衣服一边求饶,趁堂叔犹豫之际猛扑上去,抬高枪管,打中堂叔腹部,抢过手枪连开数枪,当场打死了这个曾经的“恩人”,又转身把吓瘫在床上的堂婶也杀了,从此彻底断了与族人的情分。 杀亲之后,覃国卿再无顾忌,很快投到湘西匪帮门下。起初,他给“钻山豹”“覃天保”这样的老匪头做手下,抢得狠、下手毒,很快攒出一帮人马。上世纪四十年代,他趁老匪被击毙之机收拢残部,吞并周边小股土匪,三百多人扎进湘西大山,自立为王。 他在山中修建匪寨,嘴上挂着不抢穷人、不抢熟人的“规矩”,实际上对任何敢不服的村民极尽残忍,拒交保护费的村子被他放火烧光,孩子也被丢进火堆。抢掠之外,他还到处抓女人上山。 其中最出名的,就是被他强行拖上山拜堂的少女田玉莲。 这个原本哭天抢地的小姑娘,在绸缎金饰、山珍美酒的浸泡下,渐渐把自己当成“匪首夫人”,学骑马、练开枪,甚至在一次劫获溃兵时,亲手打死一名军官,事后还学人吹枪口,连匪徒都说嫂子比头子还凶。 这一对男女,从此成了湘西人口中的“活阎王”。 抗战和内战的乱局,为他的土匪生涯提供了遮羞布。国民党地方武装一面围剿,一面收受贿赂,与他暗通款曲,他打着“保乡”“剿共”的旗号,抢粮抢地,烧村杀人。解放前夕,他在桑植、永顺一带已成名副其实的土皇帝。 新中国成立后,湖南成了剿匪重点,解放军和地方武装接连清剿,湘西大大小小的匪帮接连土崩瓦解,覃国卿却凭着对山路的熟悉,一次次从包围圈里钻出去。他白天躲岩洞密林,夜里下山打冷枪、抢村民刚分到手的土地和口粮,咒骂共产党分地没他的份,他就自己“分”。 一九五〇年的大围剿摧毁了他的老巢,他只得带着田玉莲和少数残部钻入更深的山林,靠零星抢劫和杀害猎人维持生计。十多年间,他被称作“湘西最后一个土匪”,但活得越来越像一只被追得上气不接下气的野兽。 一九六五年,湖南军区再次发动大规模清剿,公安、民兵和部队联手,对湘西残匪展开地毯式搜捕。那时田玉莲已经怀孕,两人躲在青安坪一处山洞,粮断身困,仍不愿束手就擒。 一次山下巡逻时,他误把路过送柴的年轻人当成跟踪者,冷枪打死了这个刚成亲的独子,这一枪点燃了山下几千乡亲的怒火,连夜围山,发誓“人要见人,死要见尸”。 洞里,田玉莲连夜产子,她事后只说了句大人有罪,孩子无辜,像是突然看清了什么,却已无法回头。翌日清晨,民兵循着哭声和烟火找到洞口,高声喊话劝降,他在洞内破口大骂,还抬手开枪,子弹擦着一名军官的军帽飞过。 洞口狭窄,正面攻入风险极大,指挥员从侧岩吊下手榴弹,顺着绳索塞进洞中。闷响之后,山谷重归寂静。战士们冲入山洞,只见两具被炸得面目全非的尸体,还有角落里一个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婴儿。 覃国卿死在阴冷的岩洞里,结束了自己用血和火换来的“土皇帝”生涯,田玉莲和他一起倒在石壁下,那名婴儿则被裹进毛毯,抱下山送往福利院。 湘西山里,关于这个人的故事渐渐被当成不愿再提的旧账,却提醒着后来的人,那些借战乱为名的凶恶与纵欲,终究难逃一个众叛亲离、尸骨无凭的结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