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华说, 如果结了婚, 钱还要自己赚,饭自己做, 喜欢的东西自己买,遇事自己扛, 孩子自己带,病了自己去, 难过自己咽—— 那结婚的意义是什么? 这追问像一把快刀, 剖开了许多个夜晚沉默的痂。 是啊,若婚姻只是两个孤岛的并立, 潮水退去时仍裸露各自的礁石, 我们为何还要固执地, 将一生的行李搬进同一扇门? 但也许,意义本不在“代替”,而在“看见”。 不在他替你疼,而在疼的时候, 他的手指轻轻拂过你绷紧的脊背。 不是不用去医院,是挂号单旁多了一杯温水, 在消毒水气味的走廊里, 你的脆弱被另一双手稳稳接住。 钱一起赚,是深夜里两盏灯亮成的星光; 饭轮流做,是蒸汽朦胧中相视一笑的盐。 喜欢的东西依然自己买, 但拆开时有人听你惊呼像孩子。 孩子当然一起带, 在哭闹的废墟里共建小小的乐园。 婚姻不是救赎,是共生。 是两棵独立的树,根在黑暗里悄悄交错, 传递着水分与矿盐,却不代替对方生长。 你依然扛着自己的重担, 但肩上多了一缕春风。 那些独自穿越风雨的能力, 从来不是婚姻该剥夺的勋章。 它只是让勋章在另一个胸口前, 有了回响。 就像灯与灯对坐,光便成了海; 就像盐溶进水,咸淡终于成了日子本身。 所以意义是什么? 或许是明知一切仍需自渡, 却依然选择并肩观测此人间的阴晴。 在漫长的自理与自立中, 忽然有一只手, 轻轻覆上你握紧的拳头—— 不是替你出拳,只是让你知道: 这一仗,我们各自为战, 却又从未分开。 原来最深的陪伴, 是允许对方继续成为一个完整而孤独的人, 同时在孤独的缝隙里, 种下无需言说的灯火。 它不承担全部的雨, 却在你湿透时, 递来一件带着体温的衣裳。 意义不在港湾,而在双桨。 不在终点,而在每一次划动时, 涟漪与涟漪永恒的碰撞与交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