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就用大白话跟你唠唠，古人是怎么“点石成晶”，做出那些传世的琉璃制品的。 首先得说清楚，古代琉璃和现代玻璃不是一回事，虽然主料都是石英砂，但配方、工艺和用途都不一样。 现代玻璃追求透明纯净，古代琉璃更看重色彩和质感，而且是实打实的手工精品，不像现在有机器批量生产。 想做琉璃，第一步就是选原料、配比例，这可是“基础工程”，配错了要么烧不化，要么烧出来软塌塌、易开裂，根本成不了器。 古代琉璃的主料是石英砂，说白了就是质地纯净的沙子，但不是随便找堆沙子就行。 得选那种不含杂质、颗粒均匀的石英砂，最好是河沙或者山沙，先用水淘洗干净，再晒干、粉碎，过筛后只留最细的粉末，就像咱们筛面粉一样，越细越好，这样烧的时候才能均匀熔化，不会有颗粒感。 主料选好了，关键就看辅料的配比，辅料主要有两类：助熔剂和着色剂。 助熔剂的作用就像“催化剂”，石英砂本身熔点特别高，得一千七八百度才能熔化，古代的柴窑根本达不到这么高的温度，所以必须加助熔剂来降低熔点。 最早古人用的助熔剂是草木灰，就是烧草木剩下的灰烬，里面含有碳酸钾，能让石英砂的熔点降到一千一二百度，柴窑就能搞定。 后来又发现，加铅丹（也就是氧化铅）效果更好，不仅能进一步降低熔点，还能让琉璃的质地更细腻、光泽更亮，所以汉代以后，铅丹就成了主流助熔剂。 但助熔剂不能加太多，加少了烧不化，加多了琉璃会变得软乎乎的，容易变形、刮花，就像“软玻璃”一样，所以比例得拿捏得死死的。 一般石英砂占七成以上，助熔剂占两三成，具体多少全靠工匠的经验，比如草木灰的种类（桑木灰、松木灰）、铅丹的纯度，都会影响配比，只能靠一次次试验调整。 然后是着色剂，这是琉璃“流光溢彩”的秘密。 古代没有化学颜料，全靠天然的金属氧化物来调色，不同的金属能调出不同的颜色，比如加氧化铜能出蓝绿色，加氧化铁能出黄橙色，加氧化钴能出深蓝色，加氧化锰能出紫色。 但着色剂的用量特别讲究，多一点少一点颜色天差地别，比如同样是氧化铜，加得少是淡青色，加得多就是深孔雀蓝；而且不同金属搭配，还能调出复合色，比如铜和铁一起加，可能会出青黄色，这都是工匠们一代代摸索出来的“独家配方”。 更绝的是，有些颜色还得靠后续的窑火气氛来“催生”，不是光加着色剂就行，这就说到了更关键的窑火控制。 原料配好后，就该进窑烧制了，这一步是“生死关”，温度和气氛控制错了，前面的功夫全白费。 古代烧琉璃用的是柴窑，烧的是硬木，比如松木、柏木，因为这些木头火力旺、燃烧稳定。 窑火温度得精准控制在1100-1300℃之间，温度太低，原料熔不彻底，烧出来的琉璃有砂眼、气泡，质地粗糙；温度太高，琉璃会熔化过度，变成一滩“玻璃水”，根本没法塑形。 可古代没有温度计，工匠们怎么判断温度呢？全靠看火焰颜色和试片。 火焰颜色是最好的“温度计”：刚开始烧的时候，火焰是红色的，温度大概八九百度；烧到黄焰的时候，温度到了一千度左右；等火焰变成蓝白色，而且稳定不晃动，就说明温度够了，大概1200℃左右，这时候就能保持温度，让琉璃慢慢熔化、澄清。 另外，工匠们还会在窑里放几块“试片”，就是用同样原料做的小方块，烧到一定时间就拿出来看看，要是试片透明无气泡、硬度够，就说明火候到了；要是有气泡或者发软，就再烧一会儿。 除了温度，窑火的“气氛”也特别关键，所谓气氛，就是窑里的氧气含量，分为氧化焰和还原焰。 氧化焰就是氧气充足，木头充分燃烧，火焰偏亮；还原焰就是氧气不足，木头不完全燃烧，会产生一氧化碳，火焰偏暗。 不同的气氛会让着色剂呈现出不同的颜色，比如氧化铜在氧化焰里是蓝绿色，在还原焰里就会变成鲜艳的红色；氧化铁在氧化焰里是黄色，在还原焰里就会变成深绿色。 所以工匠们不仅要控温，还得通过调整窑门的开合大小、添柴的频率，来控制窑里的气氛，想要什么颜色，就调什么气氛，这可是“凭感觉”的技术活，没有个十几年经验根本练不出来。 烧好之后，还不能马上把琉璃取出来，冷却这一步也不能马虎。得让窑火自然慢慢降温，从1200℃降到室温，大概需要两三天时间，这个过程叫“退火”。 要是降温太快，琉璃内部会因为热胀冷缩产生应力，拿出来一摸就裂，或者放几天自己就碎了，就像刚煮好的玻璃碗不能马上冲冷水一样。 只有慢慢冷却，琉璃的质地才会均匀、坚硬，不容易开裂。 古代琉璃可不是普通人能用得起的，最早是皇室贵族的奢侈品，用来做礼器、饰品，后来才慢慢普及，但好的琉璃依然“价值不菲”。 因为每一件琉璃都是手工制作，哪怕是同一个工匠，两次做出来的颜色、质感也可能不一样，这就是手工的魅力。 现在虽然有了机器生产的玻璃，但古代琉璃的手艺并没有失传，非遗传承人们还在坚守着老法子，一捧砂、一把灰、一窑火，复刻着古人的智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