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愿意放弃中国国籍,自愿加入英国!2004年,34岁的姜丰在入籍申请书上签下名字时,大概没料到,这个让她在伦敦豪宅里签下的决定,会让十年后的自己在上海某培训机构的狭小教室里,对着一群中学生反复讲解英语语法。 2004年,34岁的姜丰在伦敦豪宅里签下入籍申请书时,手里握着的是多数人羡慕的人生筹码——首届国际大专辩论赛冠军的光环还没褪去,央视《文化视点》制片人的履历足够亮眼,再加上嫁给出身精英阶层的英国丈夫,这场国籍转换在当时看来更像“人生升级”的加冕仪式。 她不会想到,十年后会拖着四个沉重的行李箱,在上海的盛夏里一手牵着一个双胞胎孩子,低头盯着英国护照上90天的落地签证,琢磨着下一次续签的着落,更不会料到自己要在培训机构的狭小教室里,对着中学生反复讲解曾助她扬名的英语语法。 那时的英国确实是华人移民的热门选择,2004到2010年间,光是欧盟以外的外国人就有116万多拿到英国永居,华人占了4.3%,足足5万多人,在所有移民群体里排第三。 姜丰这样的高知群体加入其中,多少带着对“西式精英生活”的想象,毕竟当时英国华人里已有不少人靠着餐饮、中医药生意站稳脚跟,官方还鼓吹新移民能“促进中英发展”。 何况她是通过婚姻入籍,比那些要熬5年工签、还得等政策变动的移民幸运多了——2012年英国就把工签转永居的年限提至6年,年薪门槛也涨到3.5万镑,餐馆大厨、中药师这类职业想从海外招人都成了奢望,姜丰入籍时刚好踩在了政策收紧前的尾巴上,只是这份“幸运”没能延续太久。 没人能提前预判时代的转向。2008年金融危机后,英国经济一蹶不振,连本土人的工作都得抢,华人想维持体面生活愈发不易。 虽说英国华人里有70%聚在伦敦等大城市,开着上万家中餐馆和外卖店,但真正能进入精英圈层的少之又少,大多还是在餐饮、零售这些传统行业打转。 姜丰带着剑桥博士的头衔,未必看得上餐馆生意,可英国职场对华人的隐形门槛摆在那,就像西班牙的中国移民周先生,熬了四年眼看能拿居留,却因超了45岁、西语不通找不到像样工作,最后只能领政府补助回国,还得签“十年不得返西”的承诺书。 姜丰的处境或许没这么窘迫,但从央视制片到“全职太太”再到找不到匹配身份的工作,落差早就在悄悄累积。 更关键的是国籍转换带来的“身份枷锁”。中国国籍法规定,自愿加入外国国籍就自动丧失中国国籍,这意味着姜丰再回祖国,就得像其他外国人一样申请签证。 2015年时英国虽在51个过境免签国家之列,但普通游客最多只能停留72小时,她能拿到90天停留期已经算是特殊安排,可到期就得重新申请,每一次续签都是对“归属感”的提醒。 反观那些没放弃中国国籍的海外华人,即便拿了外国居留权,回国也不用受签证限制,而姜丰这样的“外籍华人”,想长期留在出生长大的土地上,反而得看签证官的脸色。 这种尴尬在2014年更明显——当年英国入籍总人数在涨,华人入籍数却比2011年的高峰降了14%,越来越多人发现,放弃中国国籍换不来想象中的便利,反而丢了最踏实的“根”。 2015年的上海早已不是她离开时的模样,国内对英语培训的需求暴涨,却不缺能讲语法的老师,曾经的“辩论冠军”“央视名嘴”头衔,在培训机构里远不如“能抓考点”实在。 她教的那些知识点,或许正是当年帮她敲开剑桥大门的钥匙,可如今反复念叨“主谓宾”,和当年在镜头前与学者交锋的风光判若两人。 更讽刺的是,她放弃国籍时追求的“国际化生活”,反倒成了生活的拖累——双胞胎孩子要在国内上学得办外籍生手续,自己找工作得通过“外籍人才引进”渠道,连回趟老家看亲戚都得提前算好签证有效期。 其实姜丰的经历算不上个例。2004年前后跟风移民的华人里,不少人都在十年后遭遇了相似的困境:在国外融不进主流社会,回国又成了“外人”。 就像那些在西班牙从6万减到3万的非法移民,当初揣着“发财梦”出国,最后还是得拖着行李回来,只是姜丰的“体面退场”更隐蔽些,用“教英语”掩盖了身份转换的失算。 英国政府曾说新增华人移民能“壮大华社力量”,可对姜丰这类个体而言,所谓的“力量”远不如一张能自由进出祖国的身份证实在。 她在伦敦豪宅里签下名字时,大概没算过这笔账:放弃中国国籍只需要几分钟,可要重新找回“归属感”,花十年时间都不够,甚至可能永远找不回来。 2015年的那个夏天,她低头看护照时的迷茫,或许正是对当年那个草率决定最直白的注解——有些选择看似是“升级”,实则是把自己逼进了进退两难的窄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