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兵张嘎上映后,大家谈论剧情,天津一锅炉工却说:这就是我本人 燕秀峰这人,打小命苦。1924年生在河北任丘,爹被地主活活打死,娘郁郁而终,他成了吃百家饭长大的孤儿。那年月,没爹没娘的孩子要想活下去,就得比猴子还精。爬树、钻洞、游泳,这些逃命的本事,后来全成了他打鬼子的绝活。 1937年鬼子来了,烧杀抢掠,把燕秀峰心里的火给点着了。他想当兵,找游击队,队长看他又瘦又小,像个“小蹦豆子”,摆手让他回家,说枪都背不动。可燕秀峰没走,他那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 真正让他一战成名的,是那次“救人戏码”。 那天鬼子包围了村子,把全村人赶到空地上,逼问谁是八路。燕秀峰一眼瞅见地下党员笃树明就在人群里,身上还带着情报。这要是被查出来,不仅人没了,情报也没了。 那时候的形势,那是真叫千钧一发。燕秀峰眼珠子一转,计上心头。他悄悄挤到笃树明身边,压低声音说:“叔,咱俩假装打架,我跑你追,趁机溜!” 说完,这小子就像个疯狗一样,连踢带咬地跟笃树明扭打在一起,两人在地上滚成一团,搞得尘土飞扬。鬼子一看这俩中国人在“窝里斗”,看得津津有味,正拍手大笑呢。燕秀峰瞅准时机,撒丫子就往村外跑,笃树明在后面紧追。两人一前一后,愣是在鬼子眼皮子底下钻进巷子,跑没了影。 这一下子,游击队长服了。“行啊小子,把日本人给涮了,把八路军给救了!” 就这样,燕秀峰成了游击队里最小的兵,也就是后来大名鼎鼎的“嘎子”。 电影里嘎子那股机灵劲儿,在真实的燕秀峰面前,有时候都显得保守了。真实的战场比电影残酷,但也更充满戏剧性。 燕秀峰有个外号叫“肥腿神眼”。“神眼”是因为他枪法绝,抬手就能打下飞鸟;“肥腿”是因为他跑得快,也是因为他经常把驳壳枪插在裤腿里,显得腿粗。 最绝的是他端梁召集据点那次。那据点的伪大队长是个作恶多端的主儿,防备心极重。燕秀峰带着几个战士,化装成老百姓混进集市。他背着个大麻袋,在炮楼底下晃悠。 “干什么的?” 一个伪军护兵拦住他。 “卖白菜的,给老总们送点鲜货。” 燕秀峰一脸憨厚,腰弯得像个大虾米。 那伪大队长眼毒,觉得这小子眼神不对,喊了一嗓子:“不对,他是八路!把他捆起来!” 这时候,换一般人早慌了。可燕秀峰戏精上身,当场就跪下了,磕头如捣蒜:“老总饶命啊,我害怕,我在村里就怕你们……” 他一边哭喊求饶,一边哆哆嗦嗦地去解麻袋绳子。就在敌人放松警惕的一瞬间,燕秀峰那只“哆嗦”的手突然像闪电一样掏出驳壳枪,“砰”的一声,那个大个子护兵应声倒地。紧接着又是几枪,把伪大队长打成了筛子。 等炮楼里的鬼子反应过来,燕秀峰早带着战友撤出了据点。 除此之外,他还干过更离谱的事:化妆成日本宪兵队,大摇大摆地走进敌人岗楼,指着伪军队长的鼻子骂娘,说“皇军心情不好”。吓得伪军乖乖交枪,最后一把火把岗楼烧了个精光。 那时候,鬼子悬赏捉拿他,“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赏金高达一千块大洋。可燕秀峰照样在鬼子眼皮底下活动,甚至还把鬼子的自行车队给截了,一个人跳到路中间,几枪下去,吓得伪军直接喊投降。 1946年打天津外围战,燕秀峰已经是排长了,带着突击队冲在最前面。这一仗,他负了重伤,两颗子弹打穿了腰背,肠子流出来一尺多长。战友把他抬下来的时候,都以为他活不成了。 命是保住了,可因为伤势太重,他在老乡家养了很久。等他伤好想归队,部队早就打到大西北去了,后来又跨过鸭绿江去了朝鲜。 而燕秀峰,这只掉了队的孤雁,只能流落在天津。为了生存,他去纺织厂织布,去钢厂当装卸工,最后因为身体吃不消,被调到天津红桥区的一所中学烧锅炉。 这一烧,就是整整三十年。 这三十年里,他每天的工作就是推煤、掏炉灰、修桌椅板凳。冬天早上五点就要起来生火,保证学生们上课时教室是暖和的。 最让人动容的是那次涨工资。学校给他调级,他硬是不要,把指标让给了年轻的老师。他说:“年轻人要结婚,要养家,比我困难。我一个烧锅炉的,够吃够喝就行了。” 1984年,当那份泛黄的档案被重新翻开,当“一级战斗英雄”的身份被确认时,整个天津河西区都轰动了。 老战友们找来了,抱着他痛哭流泪。原来的老部队——那支威震四方的王牌师,也派人来了。看着那些年轻的战士向他敬礼,年近七旬的燕秀峰激动得像个孩子。他说:“我感觉自己又回到了队伍里,哪怕现在让我去当个小兵,我也愿意!” 恢复待遇后,他搬进了干休所。但他没闲着,成了几十所学校的校外辅导员,到处给孩子们讲故事。但他讲故事有个特点,少讲自己如何神勇,多讲战友如何牺牲,多讲现在的日子来之不易。 2010年,86岁的燕秀峰走了。 他这一生,前半截像火一样烈,后半截像水一样静。电影里的嘎子永远定格在了那个机灵少年的模样,而现实里的燕秀峰,用他那双布满老茧的手,告诉了我们什么叫作“深藏功与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