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七天,我最怵的就是周一。不是我懒,是这日子太熬人——不光要从周末的舒坦劲儿里硬拔出来上班,中午还得开那个磨人的周会,想想就头大。 周日晚上就开始犯愁。明明困得眼皮打架,躺床上却翻来覆去睡不着,脑子里跟过电影似的:明天早上要交的报表是不是忘了保存?周会的发言提纲还没顺溜,万一被老板点名咋办?越想越精神,最后只能摸过手机刷短视频,刷到眼皮粘在一起才睡着,闹钟响的时候,感觉刚合眼没五分钟。 周一的闹钟比谁都讨厌。不是那种温柔的渐强音,是“叮铃铃”的急促声,跟催命似的。我总得按掉三次,挣扎着从被窝里坐起来,脑袋昏沉沉的,像灌了铅。周末穿惯了睡衣,这会儿套衬衫跟上刑似的,领带系了三次才系正,镜子里的人眼泡浮肿,头发乱得像鸡窝,哪有半点打工人的精气神。 路上更别提多堵了。平时二十分钟的路,周一得走四十分钟。公交车里挤得像沙丁鱼罐头,汗味儿混着早点味儿,闻着就反胃。有回我被挤得贴在车门上,手里的豆浆洒了半袋,烫得我直蹦,旁边大妈还说:“小伙子,周一都这样,忍忍就到了。”我心想,忍?我快忍成内伤了。 好不容易挪到公司,刚坐下喘口气,前台小姑娘就来敲门:“张哥,王总让你把上周的销售数据放他桌上。”得,想摸会儿鱼都不行。打开电脑,开机速度比平时慢了三倍,屏幕上的图标转着圈,跟我这会儿的心情一样,堵得慌。好不容易把数据整理好,刚想去趟厕所,部门群里弹出消息:“各位,中午12点周会,别迟到。” 看到“周会”俩字,我太阳穴直跳。这会开得,说好听点是“总结上周,规划本周”,说难听点就是“批斗大会”。王总一开口就停不下来,上周谁的业绩没达标,谁的报表有错别字,谁上班看手机被他撞见了,挨个点名,唾沫星子能溅到第一排。有回实习生小李被说哭了,会议结束时眼圈还是红的。 最要命的是时间——卡在中午12点,正好是饭点。你说吃吧,刚扒两口饭就得往会议室跑,胃里堵得难受;不吃吧,从早上饿到下午,开会时肚子“咕咕”叫,声音大得能被旁边同事听见,尴尬得想找地缝钻进去。有次我揣了个面包,趁王总喝水的空当塞嘴里,没嚼两下就被点名:“张超,你对这个方案有什么看法?”我嘴里含着面包,支支吾吾说不出话,全办公室的人都瞅着我,脸烫得能煎鸡蛋。 会议内容也没营养。张三说两句,李四补充两句,王五再抬杠两句,一个小时的会能开成俩小时。有次讨论“客户为什么投诉”,从产品质量扯到天气不好,最后王总一拍桌子:“行了,下周各部门自查!”散会时,我盯着墙上的钟,心想这俩小时干点啥不好,哪怕让我趴桌上睡会儿呢。 散会回工位,椅子还没坐热,外卖到了。打开一看,麻辣烫里的菜煮得烂乎乎的,汤洒了一半——估计是外卖小哥也被周一的堵车逼疯了,骑车跟飞似的。扒拉两口就没了胃口,扔在一边,对着电脑屏幕发呆。旁边同事凑过来:“超哥,你这状态不对啊,跟被抽了魂似的。”我苦笑:“可不是嘛,周一综合征,得治。” 下午更难熬,眼皮打架打得厉害,咖啡灌了两杯都不管用。有次对着报表睡着了,口水差点流到键盘上,被王总从身后拍醒,吓得我一激灵,报表都差点删了。好不容易熬到下班,走出写字楼时,腿都直打晃,跟刚跑完马拉松似的。 路上看到小区门口的烧烤摊,老板正往架子上撒孜然,香味儿飘过来,我突然想通了:讨厌周一,不光是因为上班和开会,是因为它把周末的舒坦一下子打碎了,让人来不及缓冲。就像刚从温水里捞出来,“扑通”一声扔进冰窟窿,谁受得了啊。 不过也有盼头——熬过周一,就离周五不远了。每次周会结束时,我都在心里默念:还有四天,再忍忍。你说这日子,是不是就靠这点念想撑着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