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62年，严嵩倒台，徐阶取代他成为首辅。徐阶之子徐墦道：“当年严嵩处处欺压您，如今就应该整死他。”徐阶大怒：“畜 生，多亏严相提拔，我们徐家才有今天，你想让爹做忘恩负义的之徒吗？” 要说徐阶和严嵩的关系，那叫一个复杂。严嵩当权的时候，徐阶是公认的“严党”编外人员，至少也是个铁杆“小跟班”。 徐阶这人，水平怎么样？说实话，论搞学问、论办实事，他都算不上顶级。但他最牛的一点，就是“会当官”，说白了，就是“忍”。 当年他老师夏言，就是被严嵩给整死的。换别人，早跳起来拼命了。徐阶不，他把这仇深深埋心底，转头就开始了对严嵩的“全方位示好”。 他能忍到什么地步？ 第一，主动攀亲。他把自己的亲孙女，嫁给了严嵩的孙子当小妾。 第二，主动攀“老乡”。他俩压根不是一个地方的。徐阶是松江人，严嵩是江西分宜人。徐阶为了拉近关系，硬是把自己的户籍迁到了江西，跟严嵩成了“老乡”。 在内阁里，徐阶更是把“小跟班”的角色扮演到了极致，对严嵩唯唯诺诺，马首是瞻。 这哪是感恩，这是“卧薪尝胆”。在嘉靖朝那个“修仙”皇帝手下，面对严嵩这座大山，你硬刚，下场就是夏言、杨继盛、沈炼；你彻底躺平，就永无出头之日。 徐阶选了第三条路：把自己伪装成严嵩最无害、最贴心的小绵羊。他所有的“示好”，都是在给严嵩这只老虎喂“麻醉剂”。 严嵩再牛，也斗不过时间。到了晚年，他人老了，精力跟不上了。更要命的是，他儿子严世蕃实在太张扬，连皇帝的宫殿都敢贪墨，搞得天怒人怨。 嘉靖皇帝虽然二十多年不上朝，但他不是傻子，他是“控盘大师”。他开始觉得严嵩父子有点“失控”了。 徐阶等了快二十年的机会，终于来了。 他怎么动的手？正面硬刚？上奏折骂严嵩？不，太低级了。徐阶用的是“神仙局”。 嘉靖不是迷信道教吗？他特别宠信一个叫蓝道行的道士，经常让他“扶乩”。徐阶早就跟这个蓝道行关系处得铁铁的。 有一次，嘉靖又让蓝道行扶乩。那“神仙”一“降临”，就写下几个字：“贤臣没有得到重用，小人把持朝廷。” 嘉靖心里一咯噔，赶紧问：“谁是贤臣？谁是小人？” 蓝道行立马回答：“徐阶是贤臣，严嵩是小人。” 这一句话，就像一颗钉子，彻底钉进了嘉靖多疑的心里。 很快，有个叫邹应龙的御史“恰好”也听说了这事，立马上了道奏折，把严嵩父子贪赃枉法的事全抖了出来。嘉靖一看，连“神仙”都这么说了，那就办吧。 于是，严嵩被勒令“退休回乡”，严世蕃发配充军。 严嵩倒了，但徐阶的“复仇”才刚开始。 严世蕃在发配路上，居然敢私自跑回江西老家，还大张旗鼓地盖豪宅。地方官看不下去了，上报给内阁。 这下，满朝文武都炸了，纷纷要求严惩严世蕃。当时负责审案的刑部尚书叫黄光升，他特实在，收集了一大堆严世蕃的罪证，比如当年迫害忠良沈炼、杨继盛等等。 黄光升拿着这份判决书草稿给首辅徐阶看，那意思是：“徐大人，您看，这下能弄死他了吧？” 徐阶看完，冷笑一声，把奏折扔了回去：“你们这是想杀他，还是想救他？” 大伙儿全懵了。 徐阶一针见血地指出：“你们说他迫害忠良，可当初下圣旨杀沈炼、杨继盛的人是谁？是皇上！你们拿这个当罪名，是想打皇上的脸吗？皇上一看，这不就是骂我昏君吗？他一怒，没准就把严世蕃放了，反过来把你们全办了！” 严世蕃在牢里听说这罪名，都乐了，觉得自个儿死不了了。 他从袖子里拿出自己早就写好的一份奏章，让黄光升他们照着抄。上面给严世蕃定了什么罪呢？ 1. 勾结倭寇，图谋不轨。 2. 在南昌老家“有王气”的土地上大造府第，图谋造反。 徐阶压根不提什么贪污、害人。他招招致命，全打在“谋反”这两个字上！ 嘉靖皇帝可以容忍你贪污，可以容忍你害人，但他绝对不能容忍任何人威胁他的皇位。 这份奏折递上去，嘉靖连犹豫都没犹豫，立刻下旨：严世蕃，斩立决！抄家！ 现在，咱们再回到开头那个故事。 徐阶大骂儿子徐墦：“你想让爹做忘恩负义之徒吗？” 他真的怕“忘恩负义”吗？ 史书记载了一件更毛骨悚然的事。严嵩倒台后，徐阶那个嫁给严家当妾的孙女，处境极其尴尬。徐阶的儿子徐璠，嫌这个姐姐是政治污点，竟然派人把她给毒死了！ 这事报给徐阶，徐阶什么反应？史书记载：“阶笑而默许之。” 一个连亲孙女的命都可以“笑而默许”的人，他会在乎什么“忘恩负义”的虚名吗？ 他骂他儿子，不是因为他儿子想“复仇”，而是因为他儿子“太蠢”！ 徐墦那种“整死他”的叫嚣，是市井流氓的低级报复。而徐阶要的，是从政治上、从法律上，把严嵩父子连根拔起，永世不得翻身！ 当徐阶在书房里呵斥儿子“忘恩负义”时，他手上正拿着那支笔，冷静地写下了置严世蕃于死地的“谋反”罪状。 他哪里是反对复仇，他是在执行一场最冷酷、最精密、最彻底的“复仇”。严嵩，这个曾经的政坛巨人，最终倒在了这个他一直看不起的“小跟班”手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