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石牺牲时没人收尸，三十一年后他的五个至亲替他收了这个家。 枪响那天早上，马场

吴石牺牲时没人收尸，三十一年后他的五个至亲替他收了这个家。 枪响那天早上，马场町，吴石倒了，没人敢过去，也没人敢收尸，他可是国防部参谋次长，最后连名字都没人提，消息封得死死的，整个台北跟哑了一样，王碧奎还在看守所里，三月进去的，也不审也不问，罪名就是“吴石的老婆”，她什么都不知道，就觉得安静得吓人，像是有什么事在等着，关了半年，一个老战友到处托关系，才把她给弄出来。 冬天出了看守所，家早就没了，房子抄了，亲戚邻居都躲着走，她带着一个七岁的吴健成，一个十六岁的吴学成，站在街上，没人理，她是“共匪家属”，谁沾上谁倒霉，她自己也不说话，得活下去，就这么咬着牙拉扯孩子，吴学成书也不读了，擦皮鞋，洗碗，缝衣服，什么都干，那个年代女孩子早婚也正常，可她十六岁就嫁了，外面风言风语，说她牺牲自己救这个家，她就说了一句，我把命还给我爸了，没人听得懂，她爸吴石走之前，跟她说得最多的就是，护好弟弟，这个家不能垮。 大陆这边，吴石留下的大儿子吴韶成和女儿吴兰成也熬着，当初吴石去台湾，只带了小的，说大的目标太显眼，其实是怕连累，就留下一句话，你们留在这，起码能活命，结果他自己没活过半年，消息传过来，还是吴韶成自己在图书馆翻报纸看到的，他刚从南京大学毕业，人在上海，报纸上一行小字，吴石已于台北被枪决，他整个人都懵了，跑去找何康问，何康点点头，他这才明白，父亲真的没了。 后来吴韶成去了郑州工作，妹妹吴兰成去了内蒙古当儿科医生，兄妹俩就这么撑了三十年，写过信，寄不出去，一点回音都没有，时间就这么流走了，直到1979年，《告台湾同胞书》发了，气氛松动了，1981年，王碧奎终于拿到许可，去了美国，头发都白了，在洛杉矶机场，她一眼就看见了人群里的吴韶成和吴兰成，兄妹俩就那么站着，跟当年在南京送行的时候一模一样，她走过去，愣了半天，伸手摸摸这个的脸，又摸摸那个的脸，手直抖，嘴里就一句话，你们真的还活着。 那顿团圆饭没什么好菜，白菜炒肉，西红柿鸡蛋，粉丝汤，蒸蛋，一家人边吃边掉眼泪，谁也不说话，吴学成后来说，那是他这辈子吃过最香的一顿饭，吃完饭，一家人去了加州的墓园，吴石的遗体还在台湾，带不回来，就立了个衣冠冢，碑上刻着“吴石将军、王碧奎夫人之墓”，五个人站成一排，都没出声，吴学成突然就跪下了，一边哭一边喊，爸，我们都来了，全家都来了，有人说，她好像把十六岁那年没哭出来的眼泪，那天全都补上了。 王碧奎晚年一直住在美国，清明节的时候，她总是一个人站在阳台上，朝着东边看，说那是家的方向，吴韶成每年都回福建老家祭祖，他说爸是福建人，魂也得回福建，吴健成当了工程师，话不多，但每年都组织家族聚会，一次都没落下，他说以前散得太久了，现在得聚拢。 到了1992年，很多人一起努力，吴石的骨灰总算回国了，安葬在北京西郊的福田公墓，那天天气很好，蓝天白云，吴家人站在墓前，终于能说一句，爸，欢迎回家，三十一年的重逢，虽然不在老家的祖坟，但他们都觉得，他听到了。 晚年的吴韶成再提起父亲，总说一句话，我爸打了一辈子仗，没留下一块地一间房，但他教我的那些道理，够我用一辈子了，2015年吴韶成也走了，88岁，他女儿吴红后来说，父亲临走前最大的心愿，就是让爷爷的画回家，2023年，《长江万里图》，就是吴石和何遂一起画的那幅长卷，家属捐给了国家博物馆，这事才算彻底了了，有人问这画值多少钱，吴红笑着说，不值钱，也值钱。 值钱的是那份信仰，那段交情，还有一家人等了三十一年才等到的团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