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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折不扣的年度十佳!不仅是PTA(保罗·托马斯·安德森)导演节奏最快的电影,也是他首次拍摄商业动作片,展现一个包蕴了过往(正如托马斯·品钦原作小说《葡萄园》聚焦的20世纪60年代嬉皮&反文化)和当下(无尽的对峙&内斗)的美国社会撕裂图景,观感无敌的同时颇具寓言性。
本片的观影门槛其实并不高,基本没有什么看片前必须做的“功课”,除了对美国派系政治及非法移民问题若稍微有点概念会更容易进入剧情。这在PTA导演作品中也是不多见的,毕竟他此前另一部改编自品钦小说的《性本恶》(2014)就是一部信息量极大的闷片,其暧昧庞杂的情节令我初看时也如坠五里雾中。相反,《一战再战》只是借了品钦的部分人物设定,整体是原创度很高的新故事,而且基本用了顺时线性叙事,毫无错综复杂的支线或无关痛痒的对话,节奏紧凑,全程没有尿点。
虽说是爽感十足的商业片,但PTA导演并未放弃艺术性或新颖的尝试。
首先是反类型:三幕类型杂糅,第一幕(前半小时)是一部高度凝缩的犯罪+情.色+伦理片,第二幕由黑色喜剧+动作惊悚组成,第三幕主要篇幅则为公路追逃+女性复仇;
其次是反高潮:男主无效的行动(总是来晚一步,始终在关键时刻交缠于琐事抑或与自己的笨拙失算角力,永远同实际战斗失之交臂),反派高效的抓捕(无论是将“法兰西75”一网打尽还是16年后一锅端修院,基本都省略了搜查和抓捕过程),顷刻结束或一击必杀的战斗(杀手一枪解决对手,女主也干脆利落伏击得手);
最后是反传统人物:废柴男妈妈(废柴颓丧潦倒自弃的同时并未被磨灭警惕心与对女儿的挚爱),离弃母职+轻易变节的组织头领,无情清醒又盲目(往上爬)的反派,聪慧而强悍的女儿。
影片将左、右都讽刺得体无完肤,极左的空谈虚伪自私叛卖与极右的虚荣自欺毫无底线让两派变得恍如一丘之貉,而代表未来希望的下一代竟然就是水火不容又相互勾连的两派结合后的产物……总之,一切都是表面严肃正经内里却滑稽无比,荒诞不已。
唯有拉丁社群是中流砥柱,温和中饱含力量,素朴中暗藏智慧,处变不惊稳如泰山本尼西奥·德尔·托罗饰演的大师从头至尾镇定自若成竹在胸,一如他反复叮嘱鲍勃:别绷着,放松点,要心如止水。若不是有他多次救助,男主早就玩完了(他跟着拉丁裔小孩们在屋顶上逃跑中途失足坠落的戏,让人捧腹的程度不逊于之前拼命找手机和说不出暗号的戏hhh)。恰是这种在日常生活中即有万全准备、深入渗透到城市社区各处的群体力量,让他者(无论正派还是反派)无计可施~
片中的精妙配乐俯拾皆是(强尼·格林伍德作曲),还有PTA拿手的歌词叙事(如“ge ming永远不会上电视。他们实施的bao力,不会有即时重放。”),不同时刻登场的歌曲都相当应景,或许要多次观看聆听才能领会完全。
几位主角的表演均为奥斯卡级别,尤其是全满贯影帝西恩·潘,将洛克乔上校这个被私欲吞噬的“红脖子老白男”诠释得入木三分,小李子的狂乱狼狈暴躁及对女儿薇拉的关怀父爱也都表现得让人信服。最后必须大赞首次出演电影的蔡斯·英菲尼迪!她的出镜时间虽然不多,但举手投足间散发出来的英气、猝然获知真相经历大起大落后的茫然与重振旗鼓、面对生死绝境时的冷静机敏和坚韧顽强,都使人难以忘怀。
视听语言一向是PTA的强项,《一战再战》也不例外。几处长镜头(男主进入大师家时便用了导演的标志性流畅跟拍运动长镜)和蒙太奇足够有力。那场连绵起伏的加州荒漠公路追车戏更是妙到毫巅,将地形空间(大落差与视野盲区)、调度构图及剪辑都用到了极致,多视角的限制性镜头(包括车头视角的低机位POV、后视镜特写及后车远景等)互切,配上扣人心弦的音乐,深具沉浸感。薇拉在无尽追逃关键时机的弃车躲藏、以退为进、曲线救国太绝!
全片最揪心的一场戏,莫过于女儿举枪考问暗号的时刻,漫长如千年。所幸,在无处不在的怀疑、危险与死斗之外,依然还存留着爱和温情的一小块角落,没有被侵蚀殆尽。
一战再战,值得一看再看~~(9.0/10)
造浪吧国庆档影评电影一战再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