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9年,一位82岁的老奶奶来到重庆白公馆,她走到一张男子的照片下,突然,停下脚步,眼泪婆娑地来回抚摸照片,哭着说道:“我来看你来了。” 重庆歌乐山的白公馆,82岁的姜绮华是第一次来到这里,她强忍悲痛,扶着门框站定。 循着她的目光望去,是玻璃展柜,那里挂着一张泛黄的黑白照片,一个穿囚服的年轻人。 她指尖轻轻抚过展柜玻璃:“晓轩,我来晚了。” 许晓轩的故事,要从1916年说起。 他出生在江苏江都的普通人家,父亲早逝,12岁便辍学去钱庄当学徒。 钱庄里算盘珠子拨得噼啪响,他却总盯着柜台外。 在街角茶馆里,总有人捧着小册子议论“马克思主义”“打倒列强”。 改变他命运的,是钱庄附近的青年会。 那里有个叫陈世德的先生,原是上海电报局的共产党员,因宣传革命被通缉,躲到江都开青年会。 他教青年们读英语、讲苏联故事,许晓轩听得入神,常蹲在窗外偷学。 陈世德注意到这个扎着辫子的少年,主动递给他一本《共产党宣言》。 “小安,这书能救中国。” 1935年,19岁的许晓轩和姜绮华成了亲。 包办婚姻少见圆满,可姜绮华偏是例外。 她读过私塾,能和他聊《新青年》,听他讲“工人要团结起来”,十分感兴趣。 婚后第二年,儿子出生,却因痢疾夭折。 第三年,女儿许德馨降生,许晓轩却总说“工作忙”,连孩子发烧住院都顾不上。 姜绮华抱怨过,可看他深夜伏案写革命传单的背影,又把话咽了回去。 1937年抗战全面爆发,许晓轩在无锡公益铁厂当会计。 工厂承接军火订单,工人因工资拖欠闹情绪,他挨个谈心:“咱造的枪,能打跑鬼子,咱娃才能活在太平年月!” 1939年工厂迁到重庆,他在沙千里介绍下加入互助会,又经杨修范引荐,正式加入中国共产党。 入党后,许晓轩更忙了。 《青年生活》杂志缺资金,他拿出自家积蓄。 为了组织工人夜校,他白天跑工厂,晚上当讲师。 连女儿德馨八个月大时染了肺炎,他都只托人送了包药,连家都没回。 姜绮华抱着病儿哭到天亮,他却在信里写:“有国才有家,等鬼子赶跑了,我一定陪你去看海。” 1940年,许晓轩任新市区区委委员。 4月21日,他去大溪沟兵工厂开会,被叛徒指认。 特务扑上来时,他正往工人兜里塞传单“打倒日本帝国主义”。 许晓轩被捕后,姜绮华带着女儿在上海颠沛流离。 她靠绣花补衣度日,亲友劝她再嫁,她只说:“晓轩还在等我。” 而许晓轩的监狱生活,是一场更沉默的战斗。 他被押到贵州息烽集中营,编号302。 监狱主任周养浩逼他刻“忠党爱国”,他故意摔断梯子,只刻下“先忧后乐”。 特务查抄《挺进报》,他挺身认下“是我写的”,宁肯被关地牢也不招供。 他和难友成立临时党支部,策划越狱,甚至把仿宋体练得和报纸一模一样。 只为让《挺进报》的消息,继续在狱中传递。 1946年,息烽集中营撤销,许晓轩转到重庆白公馆。 这里关着“重犯”,电网密布,探照灯彻夜长明。 在临死前,他给姜绮华写了最后一封信:“少把希望放我身上,我是身不由己的人。” 信里还夹着片石榴叶,那是他在白公馆亲手种的树,如今已枝繁叶茂。 1949年11月27日,重庆解放前三天。 许晓轩披着棉衣走向刑场,最后看了眼白公馆的石榴树,对难友说:“替我看看新中国。” 姜绮华是在上海的收音机里,听到丈夫牺牲的消息。 她当场昏过去,醒来后肺病加重,咳得整宿睡不着。 1981年,73岁的她第一次到白公馆。 展墙上,许晓轩的照片带着笑,她伸手摸了摸:“晓轩,我来了。” 1999年,她再次站在石榴树下。 这一次,她打开布包,捧出从上海带来的泥土,轻轻撒在树根旁。 “他说过,这土里有他的命。” 姜绮华抹了抹眼角:“如今,我要把它带回家,让家里的茉莉,也沾沾他的气息。” 白公馆的石榴树又开花了。 姜绮华坐在树下石凳上,摸出随身带的布包,里面装着白公馆的土,也装着五十三年的思念。 许晓轩的生命停在33岁,姜绮华的守候却跨越了半个多世纪。 他们没说过“我爱你”,却用一生诠释了什么是“家国两难,生死相随”。 有些爱,不需要言语,有些信仰,会跟着一棵树,活成永远! 主要信源:(中国军网——家书纸短 家国情长丨许晓轩:我做到了党教导我的一切、 澎湃新闻——【忆先烈 学党史 诵家书】——许晓轩在狱中写给妻子姜绮华的信、 澎湃新闻客户端——石榴花开:革命烈士许晓轩的爱情故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