漾米:藏在米粒里的旧时光 想到“漾米”这个词时,我认为它可能是我们老家独特的方

美好生活多守望者 2025-09-18 22:44:31

漾米:藏在米粒里的旧时光 想到“漾米”这个词时,我认为它可能是我们老家独特的方言,直到和人聊起,才发现这份去除米中细砂的手艺,竟藏在许多人的童年里。它不是什么复杂的工序,却是老辈人做饭前的“必修课”——本质是利用密度差异分离米和砂,让每口饭都吃得踏实。 漾米它是淘米过程的附加动作,在小时候也可以叫特定程序。具体做法是:往装米的盆里加适量清水,用手轻轻搅动米粒,或让水自然晃动,此时密度大的细砂会沉到盆底,而米粒因密度较小会悬浮或漂在水上层。接着缓慢倾斜容器,将上层的米和水“漾”到另一个容器中,最后留下盆底的就是硌牙的细砂。若没见过,想想淘金的样子,道理一模一样,都是在水流里挑拣真金。 这些细砂其实是从打谷场带回来的。我们家把打谷场说成场基,在村头岗头上,一块很大的空地,基本上是平整的。正常期间它是闲置的,长些杂草,雨天人牛六畜走上面,留下深浅不一的脚印。麦稻收割之前,那要起场了。起场就是用锄头把场基上浮土锄一遍,让土松开,再洒上水湿润,石碾上框架栓上绳,绕在扁担当中,两个人把扁担放在腰间,拉着石碾一遍一遍转圈压实,有时候还有人拿着叉样帮忙在后推,“咯嗞咯嗞”全部场地压板结,太阳晒一两日,稻子就可以挑到场基上。通过碾压,晾晒,扬场,清扫,看似干净了,可土场终究比不得水泥地,细砂早混在稻谷里,跟着进了稻箩。 大队有个稻草加工厂,在邻村的岗上,几间房子,谁家没米了,挑担稻子就去加工,付些费用,拉上电闸就可以加工。电动机轰鸣,皮带啪啪响,灰雾弥漫看不见人,半个小时光景,稻子就变成了白滑滑的大米,抓一把在手,温热透出米香。稻糠喂猪,稻米装进米缸里,每次煮饭时用升子舀进米篮里,到村前水塘淘一下。 等我们会做家务时,做饭最先落到头上,中午放学,淘米煮饭是第一大事。母亲下地前,重点叮嘱,“米要漾啊”,看来漾米事小,却是最后一道“防线”——就像千里迢迢回家,最后一公里却泥泞不堪,没了半分舒心。要是忘了漾米,吃饭时保准提心吊胆,生怕牙齿“中枪”。 村里有户人家门口是热闹的地方,像个小CBD,大人小孩吃饭时都喜欢闹门子,端个饭碗爱往那儿凑,边吃饭边刮蛋(聊天)。小二爷刚结婚半年,女人吵着要分家,父母自然笼不住,锅碗瓢盆分开,让他们烧小灶。这天小二爷端了饭碗,有说有笑,牙齿“咯噔”一声,坐在周边上人都听到了,小二爷张开的嘴厥着,脸歪着,半天不得合拢,米饭还含在嘴里。他女人端着饭碗正好站在他身后,小二爷把火气全撒过去,“淘米没漾吗?”,女人小声说:“没漾,不会漾”。小二爷夹皮脸,“漾个砂都不会,有什么用” !小二爷越说越火,把碗往地上一摔:“不是本事大的很嘛,非要分家吗!”。大家都端着饭碗,明眼人知道小二爷是在骂女人好端端日子不过,非要和父母分家。众人赶紧拉住,劝道:“漾米是小事,一学就会了,犯不着吵”。 村里的淘米塘台阶,一到中午就挤满人,淘米,洗菜,洗衣,欢声笑语。我初学漾米,总不得要领:把盆里摁进水里,伸手在里面搅两下, 米在盆里打圈圈,像盛开的莲花,抖 几下,晃几下,这是漾米动作精华,接着盆稍稍歪斜一下,米粒就浩浩荡荡随水流进篮子里,这样动作要轻要柔还要慢,重复几十次,手腕酸得不得了。最主要是最后,看见细砂碎石沉在盆底,却以大米掩护,力道不准细砂就溜进篮子里,这时就要重新漾米,白漾一回;有时图省事,忍痛割爱,盆底剩下的米粒和砂全部倒掉,喂鱼去了。邻居老姑看到说:“太浪费,来来来,我来帮你漾,倒了可惜”,她放下手里活,三两下就把砂滤干净。原来看似简单,却是技术活。直到我离开老家前,淘米一直漾米的,当然在水塘里可以漾米,在家里大铁锅里也可以漾米了。 多年后在我哥家吃饭,说到米饭里细砂事情。我哥笑着说:“那是猴年马月的事了!”他在集市上开了家稻米加工厂,现在的机器加工,大米出机干干净净,半点细砂杂质都没有。我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还是老眼光,一直以为老家人淘米做饭仍是要漾米的,真是OUT了,OUT了! 看来技术进步悄无声息,就把那个吃饭要“小心翼翼”的时代,连同漾米的动作、水塘边的笑声,一起藏进旧时光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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