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1年，一位老人在监狱度过了漫长岁月后终于重获自由。 冬日的阳光刺得他眯起眼睛，手里攥着出狱证明，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街角报亭里一本《党史纵横》杂志的封面，突然让他停下脚步那上面印着的359旅南征路线图，像一把钥匙插进了生锈的记忆锁孔。 老人叫廖复初，那年他62岁。 隔着报亭玻璃，泛黄的杂志内页记载着1946年中原突围的往事。 一段关于"襄阳盐商捐粮"的文字让他手抖起来，钢笔在粗糙的纸页上划出墨团。 这个名字，是他父亲临终前反复叮嘱要记住的恩人。 1946年冬天的襄阳，雪下得比往年都大。 300名脚夫踩着结冰的山路，把1000担粮食往南运。 毛家老祖母站在祠堂门口，看着最后一袋稻谷装上独轮车，往领头人手里塞了个油布包。 后来才知道，那里面是全家人省下来的救命钱。 当时的廖复初还是个学徒，在国营工厂的车床上打磨零件。 车间主任总拍着他的肩膀说"这小子眼里有活儿"。 1953年的劳模奖状还挂在墙上，玻璃镜框擦得锃亮。 谁也没想到，三年后的一封匿名信，会让这些荣誉变成讽刺。 监狱的墙壁是灰色的，廖复初用铁钉在墙上刻下第一道痕时，还以为很快就能出去。 后来刻到第三十七道，他开始用指甲计算日子。 有天在劳改队图书馆，他发现一本《359旅南征记》，书页里夹着的粮票存根，边角已经磨成了毛边。 1991年春天，廖复初坐在邮局长椅上写了七封信。 给党史办的信里，他详细描述了父亲当年运粮时驴车轴断裂的位置，还有毛家老祖母特意交代的暗号。 这些细节，是他在牢里反复回想才没忘记的。 王震办公室的老相册被翻了出来。 泛黄的照片里，年轻将领握着一位老者的手，背景里隐约能看到粮袋上的火漆印。 工作人员比对了廖复初提供的细节，发现与档案馆藏的借粮收据完全吻合。 三个月后，中央军委的平反文件送到了廖家。 现在的廖复初总爱去襄阳博物馆。 在"中原突围"展区，玻璃柜里陈列着一段磨损的驴车轴。 旁边的说明牌写着"1946年支前文物"，却没提毛家的名字。 他会在这里站很久，想起父亲说过的，那年雪夜脚夫们哈着白气喊号子的声音，在山谷里传得很远。 上个月有年轻人来采访，问他为什么等了这么多年才申诉。 廖复初指着展区墙上的老照片，那里有群穿着棉袄的工人在机床前合影。 第二排左数第三个就是他，胸前别着的劳模奖章在黑白照片里闪着模糊的光。 有些事，总得等尘埃落定了才能说清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