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0年4月,朱德带着军阀小姐杨汉秀来到延安。 黄土坡上的风卷着沙尘打在她缎面旗袍上,身后是川东军阀杨森家族的万亩盐田,身前是窑洞前排队领窝头的队伍。 这个从小坐滑竿、读洋学堂的大小姐,突然把镶金烟盒里的英镑倒进募捐箱,惊得周围战士手里的搪瓷碗都差点掉在地上。 在延安的土坯房里,杨汉秀第一次见到穿补丁衣服的"大官"。 朱德指着墙上"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的标语笑她:"杨家大小姐,这窑洞可比你重庆公馆的雕花木床硬多了。 "她摸着床头粗粝的木棱没说话,第二天却跟着纺车班坐到了月光下,金镯子磨出的血痕混着棉絮粘在胳膊上。 杨汉秀在重庆磁器口的公馆曾是地下党的秘密联络点。 1946年深秋,她把父亲留下的钱庄账本扔进炭盆,火苗舔着那些记录着佃户血泪的羊皮纸,映得她新买的粗布旗袍像裹了层红布。 "这些银圆够买三百条枪。 "她数着变卖祖产换来的现洋,指尖划过其中一块刻着杨家纹章的马蹄银,突然抓起锤子把纹章砸成了豁口。 渣滓洞女牢的铁窗糊着1949年的旧报纸,杨汉秀把棉絮里的铁丝一点点抽出来。 隔壁牢房的江竹筠教她用米汤写密信时,她突然摸到旗袍衬里藏着的金片,那是准备给游击队买药品的最后资产。 特务用烙铁烫她手腕时,她盯着墙上"吴铭"的化名冷笑,这个朱德给她取的名字,早把"杨汉秀"三个字从生命里剜了出去。 1949年11月23日的金刚坡飘着冷雨,杨汉秀被押到乱葬坑前时,怀里还揣着没送出去的劝降信。 那是写给侄子杨汉烈的,墨迹被雨水洇开,"莫做蒋介石的炮灰"几个字糊成了黑团。 刽子手勒紧绳索的瞬间,她突然喊出在延安学会的《国际歌》,荒草里的野狗被惊得窜出老远。 七天后重庆解放的炮声震落了金刚坡的浮土,老乡们在土坑里发现那截带血的金镯子,杨汉秀没舍得卖掉的嫁妆,被她咬碎了含在嘴里。 如今这镯子放在红岩革命纪念馆的展柜里,豁口处的牙印还清晰可见,旁边泛黄的《新青年》杂志,正是1927年那个改变她一生的午后,朱挹清塞给她的那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