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我的心被我那读985博士的孩子深深刺痛，一句："如果你不是我妈妈，我肯定把你拉黑。"这话像把钝刀子，生生割开二十多年的母子情分。起因只是我问他实验进展时多唠叨了句"隔壁老王家儿子发了SCI"，视频那头他突然红了眼眶："妈，你永远在拿我和全世界比！" 晚上八点半，手机屏幕亮着，视频框里是儿子的脸，鼻梁上架着黑框眼镜，白大褂袖口沾着点蓝黑墨水——那是他做实验时总爱蹭到的地方。 我坐在老藤椅上，手边放着刚切好的苹果，盘子里还摆着他小时候最喜欢的小熊造型水果叉。 二十多年了，从他背着小书包走进小学，到现在在985实验室熬到凌晨，我总觉得自己得替他盯着点，怕他松懈，怕他被落下。 视频接通时，他刚从离心机旁转过身，背景里有仪器运转的低鸣。 “最近实验顺不顺利？数据跑出来了吗？”我问，手指无意识摩挲着冰凉的手机壳。 他揉了揉眉心，声音有点哑：“还在调参数，妈，挺难的。” 我心里揪了一下，想让他别太累，又怕他泄气，嘴比脑子快，就溜出那句：“隔壁老王家儿子，跟你同届的，上个月刚发了篇SCI呢，你也加把劲。” 这话刚落地，视频里他突然红了眼眶，眼镜滑下来一点，他没去扶，就那么看着我，声音抖得厉害：“妈，你永远在拿我和全世界比！” 我愣住了，手里的苹果块掉回盘子，发出轻响。 他深吸一口气，那句“如果你不是我妈妈，我肯定把你拉黑”像颗冰锥，扎进我心口。 我张了张嘴，想说“妈是为你好”，却没说出来。 原来那些我以为的“加油”，在他听来全是“你不够好”？ 我想起他小时候学钢琴，我夸邻居家妹妹弹得流畅，他当晚就躲在琴房哭到睡着；高中模考他拿了年级第二，我叹气说“要是再细心点就能第一了”，他把奖状揉皱塞进抽屉——那些被我忽略的瞬间，原来早就在他心里堆成了山。 事实是，我总拿别人跟他比；推断是，我以为这是“鞭策”，是母亲该做的“提醒”，毕竟我小时候，我妈也总说“你表姐都考上师范了，你得争气”，我以为这就是爱里该有的“重量”。 可影响呢？是他每次视频都尽量报喜不报忧，是他明明压力大到掉头发，却笑着说“没事，妈”，直到今天，这根弦终于绷断了。 视频突然黑了，通话结束的提示跳出来，刺得我眼睛疼。 这就是短期结果，一场不欢而散的关心，像没烧透的炭，烫了他也烫了我。 长期呢？我不敢想，那个从小抱着我脖子说“妈妈最好”的小孩，现在觉得我是该被拉黑的人。 或许当下能做的，只是明天早上给他发条信息，不说实验，不问别人，就问他“实验室楼下的桂花开了吗？你小时候最喜欢捡桂花泡茶”。 放下手机，老藤椅发出“吱呀”一声响，像在替我叹气。 桌上的苹果块氧化成了褐色，小熊水果叉孤零零地躺在盘底。 我转头看向书架，最高一层摆着他小学时的作文本，扉页上歪歪扭扭写着：“我的妈妈是超人，她什么都知道，她最爱我。” 什么时候开始，我把“超人”活成了他眼里的“比较怪”？ 钝刀子割肉的疼，原来不是一下子裂开，是二十多年里，我自己一刀一刀划上去的。 现在血口子敞着，疼得我清醒——爱不是盯着他飞多高，是问问他飞得累不累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