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我看到我妈跟隔壁的叔叔关系很好，那时候不懂，慢慢长大了才明白，那是妈妈不爱

小时候我看到我妈跟隔壁的叔叔关系很好，那时候不懂，慢慢长大了才明白，那是妈妈不爱爸爸了。小时候总觉得隔壁叔叔对我们家特别好。我妈加班晚了，他会主动过来给我做晚饭；我爸出差，家里灯泡坏了， 小时候的家在老家属院，一排红砖墙房子，我家在中间，隔壁住着王叔叔。我爸是货车司机，方向盘一转就走半个月，家里常只剩我和妈妈。妈妈在纺织厂三班倒，白班还好，夜班回来总带着一身棉絮味，眼睛红红的。 第一次注意王叔叔，是八岁那年冬天。妈妈夜班临时加班，我趴在窗台等她，天擦黑时，隔壁门“吱呀”开了，王叔叔端着个搪瓷碗过来，碗沿还冒热气。“妞妞饿坏了吧？”他声音像棉鞋踩在雪上，软乎乎的。那天他做了西红柿鸡蛋面，面条煮得烂，鸡蛋炒得碎，汤里飘着葱花——我后来记了很多年，不是因为好吃，是因为那碗面的热气，把窗玻璃熏出了一层雾，我看不清外面等妈妈的路。 再后来这样的事多了。爸爸出差的第三个月，客厅灯泡突然灭了，妈妈踩着凳子够开关，王叔叔不知什么时候站在门口，手里拎着工具箱：“我来吧，你那高跟鞋站不稳。”他修灯泡时，妈妈就站在旁边递螺丝刀，两人离得不远，影子在墙上叠在一起，像片模糊的云。我蹲在沙发边数他工具箱里的螺丝，听见妈妈小声说：“又麻烦你了。”他回：“邻里邻居的，客气啥。” 十二岁那年，我爸跑车出了点事，住了半个月院。妈妈医院家里两头跑，人瘦得脱了形。一天我放学回家，看见王叔叔在厨房炖排骨汤，妈妈坐在小凳上择菜，头靠着墙，闭着眼。王叔叔舀了勺汤吹凉，递到她嘴边：“喝点，不然扛不住。”妈妈没睁眼，就着他的手喝了，睫毛湿湿的。那一刻我心里突然刺了一下——书上说，喜欢一个人，才会这样自然地喂他吃饭，难道妈妈真的不爱爸爸了？ 后来我长大了，看了很多电视剧，里面的女人不爱丈夫了，才会跟别的男人走得近。我开始躲着王叔叔，妈妈跟他说话时，我就故意摔门进房间。有次妈妈问我：“妞妞怎么了？跟王叔叔闹别扭了？”我没好气：“你别总让他来我们家！”妈妈愣住了，手里的毛衣针“啪嗒”掉在地上，毛线滚了一地，像团解不开的乱麻。 直到去年，我收拾老房子，翻出爸爸的旧日记。某一页写着：“今天跟老王喝酒，他说看我媳妇太累，能搭把手就搭把手。我说谢了，她嘴硬，有事总不说。”下面还有一行，是妈妈的字迹，歪歪扭扭：“老王媳妇走得早，一个人带着孩子不容易，他帮我，我也常给他孩子送点吃的。都是苦过来的人，互相帮衬罢了。” 原来那碗西红柿鸡蛋面，是妈妈前一天帮王叔叔家孩子缝了书包；原来修灯泡那天，爸爸在电话里拜托了他：“我媳妇怕黑，你帮着看看。”原来妈妈靠在墙上闭着眼时，是刚从医院给爸爸送完饭，累得站不住——而我，把成年人世界里最珍贵的善意，误读成了爱情里的背叛，用孩子气的尖锐，刺向了那个默默扛起生活的妈妈。 现在我也成了妈妈，加班晚了，邻居李姐会给我女儿留饭；家里水管坏了，对门大哥拎着扳手就来。有天女儿突然问：“妈妈，李阿姨为什么对我们这么好呀？”我蹲下来，摸摸她的头，像当年妈妈摸我那样：“因为呀，生活有时候像冬天的窗户，会结一层冰，但只要有人愿意哈口气，擦一擦，就能看见外面的太阳——你看，王爷爷现在还总跟你王奶奶说，当年多亏你奶奶送的饺子呢，热气腾腾的，暖了一整个冬天。” 窗外的阳光正好，照在老红墙上，和小时候王叔叔修亮的那盏灯泡一样，暖融融的，把每个角落都照得透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