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4年,一战士为国捐躯,新婚20天妻子拒绝改嫁并坚持生下遗腹子。 村里人第三次来劝她改嫁时,李发英正坐在灶台边纳鞋底,钢针猛地扎进指尖,血珠滴在新做的布鞋上,那是给未出世的孩子准备的。 她把针拔出来,对着油灯吹了吹指尖,“我这辈子,就姓陶了。” 陶荣华走的那天是清明前,雨丝飘在他军装上,李发英把连夜缝好的红围巾塞他手里,“戴着,等你回来给孩子取名。” 他攥着围巾笑,露出两颗小虎牙,这是她最后一次见他笑。 那时他们刚结婚20天,红漆还没干透的木门上,“囍”字被风吹得边角卷了起来。 三个月后,部队的人送来抚恤金和一张烈士证,李发英正在院子里晒玉米,麻袋突然从肩上滑下来,玉米粒滚了一地,像撒了满地的星星。 她没哭,只是蹲下去一粒一粒捡,直到听见来人说“陶荣华同志在老山前线牺牲了”,才一头栽倒在玉米堆里。 醒来时,医生摸着她的脉说“保住孩子,你就还有念想”,她才肯喝第一口米汤。 那年冬天雪下得特别大,陶凯出生时,李发英咬着牙没哼一声。 接生婆把孩子抱给她看,说“是个小子,眉眼像他爹”。 她摸了摸孩子的额头,轻声说“叫凯,凯旋的凯”。 后来她总在夜里织毛衣,织完一件又一件,天亮就拿到镇上卖,换些米粮。 有回陶凯半夜发烧,她背着孩子走了十几里山路,鞋底子磨穿了,就把给孩子做的新布鞋套在脚上,那鞋本是开春要穿的。 陶凯长到五岁,指着墙上陶荣华的黑白照片问“这是谁”,李发英正往灶膛里添柴,火光照在她脸上,“是你爹,去很远的地方打仗了。” 她从木箱底翻出一沓信,信纸泛黄发脆,是陶荣华在部队写的,“等打完仗,咱盖三间瓦房,院子里种你喜欢的月季。” 她一个字一个字教陶凯念,念到“想你”两个字时,柴火“噼啪”响了一声,她赶紧别过头去擦眼睛。 2019年春天,退役军人事务局的人找到陶凯,说在云南的烈士陵园找到了陶荣华的墓碑。 李发英听到消息时,正在给孙子缝肚兜,针线停在半空,半天没动。 出发前,她从衣柜深处翻出一个铁皮盒,里面是那条红围巾,边角磨出了毛边,却依旧鲜红。 站在墓碑前,李发英的手抖得厉害。 照片上的陶荣华穿着军装,还是她记忆里的样子,只是比新婚时瘦了些。 她把红围巾轻轻搭在墓碑顶端,又从布包里掏出用塑料袋层层裹着的泥土,是从老家院子里挖的。 “你看,凯子都有孩子了,小名叫军军。” 她蹲下来,把泥土撒在墓碑基座,“这次,带你回家了。” 风从陵园的松树间穿过,红围巾在石碑上轻轻晃动,像当年陶荣华临走时,替她系围巾的手。 35年的日子,她没守着空房,是把丈夫的名字,织进了孩子的眉眼、孙子的乳名,和那条永远鲜红的围巾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