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子仪临终才吐露真相：儿啊，你以为我看不穿安禄山的反意？若我那时出兵，唐肃宗早就杀了我。 病榻前的郭暧身子一震，手里的汤药碗险些摔在地上。他望着父亲枯槁的脸，喉咙里像堵了团棉花，半天说不出话。这些年，满朝文武都在说郭令公宽厚，说他早年间对安禄山处处容让是顾全大局，连他自己都以为父亲是念及同僚情分，没料到这背后藏着这般惊心的权衡。 郭子仪浑浊的眼睛望着帐顶，气息已经很微弱，却还是强撑着开口。他想起天宝年间，安禄山还在朝堂上装疯卖傻讨玄宗欢心的时候，自己就瞧出了这人眼底的野心。那时候他手握重兵，驻守边关，只要一道军令，就能先一步拿下安禄山，断了日后叛乱的根。可宫里的消息传得快，唐肃宗还是太子时，就忌惮他手握兵权功高盖主，好几次借着朝臣的嘴，在玄宗面前吹风，说他拥兵自重恐生异心。 “那时候的东宫，眼睛盯着的不只是安禄山。”郭子仪咳了两声，郭暧赶紧上前替他顺气。“安禄山是外患，我是内忧。肃宗怕的是我平了安禄山，声望盖过皇室，到时候他这太子之位坐不稳，连李家的江山都要改姓郭。” 这话像惊雷，炸得郭暧脑子嗡嗡响。他忽然想起父亲那些年的隐忍，想起安禄山一步步坐大时，父亲明明有机会阻拦，却只递了几份不痛不痒的奏折，还主动请求削减自己麾下的兵力。那时候满朝上下都骂父亲怯懦，连他都觉得父亲老了，没了年轻时的锐气，现在才懂，那都是父亲的自保之策。 “我递奏折说安禄山有反相，是尽臣子本分。我不主动出兵，是给皇室留足颜面，也是给自己留条活路。”郭子仪攥住儿子的手，掌心的温度越来越低。“安史之乱起，肃宗急着平叛，不得不倚仗我。可他刚在灵武登基，就派太监来监军，处处掣肘，生怕我势力太大。我那时候一边打仗，一边还要防着背后的冷箭，夜里连觉都不敢睡安稳。” 郭暧的眼眶红了，他想起邺城之战，父亲明明能打赢，却因为监军太监胡乱指挥输了一阵，事后父亲还主动担下罪责，自请贬官。想起父亲收复长安洛阳后，第一件事就是上交兵权，回府闭门不出，连旧部都不敢轻易接见。原来那些看似窝囊的举动，全是父亲在刀尖上跳舞的智慧。 帐外的风卷着落叶打在窗棂上，郭子仪的声音更轻了。他说起当年和肃宗的一次密谈，肃宗握着他的手说要和他做布衣之交，转头就派人盯着他的府宅。说起收复洛阳后，有人劝他趁机称帝，他当场撕了劝进的信，还把那人绑了送进宫，这才打消了肃宗的疑虑。 “为将者，能打胜仗是本分，能保全身家性命，能护着一家老小，能让朝廷安稳，才是真本事。”郭子仪的声音渐渐低下去，“我这辈子，胜仗打了无数，可最难的仗，是在朝堂上打的。我不图功名利禄，只求郭家子孙能平安，大唐的江山能稳固。” 郭暧跪在床边，眼泪砸在父亲的手背上。他终于明白，父亲不是胆小，不是怯懦，是大智大勇。是在乱世里，用自己的隐忍和智慧，既护住了郭家满门，又撑起了大唐的半壁江山。那些年的非议和误解，父亲都独自扛了下来，连最亲近的家人都没透露半分。 天快亮的时候，郭子仪的手垂了下去，眼睛却还睁着，像是还在望着长安的方向。郭暧替父亲合上眼，心里忽然生出一股从未有过的清明。他想起父亲平日里教他的，做人要低调，做事要谨慎，原来这些话的背后，全是血和泪的教训。 办完丧事，郭暧把父亲的遗言记在锦缎上，藏进了郭家的祠堂。他辞去了朝中的要职，安心在家侍奉母亲，教导子弟。有人问他为何不趁郭家声望正盛时再往上走，他只笑着说，父亲的教诲，够他守一辈子了。 后来，郭家子孙世代谨记郭子仪的嘱托，从不涉党争，不慕虚名，在大唐的风雨里安稳传承了数代。而郭子仪临终吐露的真相，也在郭家内部代代相传，成了比战功更珍贵的传家宝。满朝文武到最后才懂，郭令公的智慧，远比他的战功更能护佑大唐和家族。 出处：汾阳王家训秘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