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鸿章的侄子李秋升强奸民女,女子的丈夫将他告到了彭玉麟那里,没想到彭玉麟丝毫不顾李鸿章面子,下令斩首,顺便还修书一封告知李鸿章:我替你杀了这个败坏门风的侄子,不用谢! 案几上的密信边角被指节掐出褶皱,墨字“彭玉麟”三个字像三根钢针,扎得李鸿章眼前发黑。他想起三天前安庆府送来的急报,只说“李公子与人争执”,没提半句“按律问斩”——原来地方官连实话都不敢说。 城郊那片刚抽穗的麦田里,王二的锄头突然顿住。一队骑兵踏碎了田埂,为首的锦袍公子翻身下马,目光像钩子似的缠在赵氏身上。 “这妞儿不错,带回府里伺候。”李秋升的笑混着酒气,王二扑上去挡,却被马靴踹中胸口,在泥地里蜷缩成虾米。他眼睁睁看着妻子的哭喊被马蹄声碾碎,银簪从发间甩落,掉进刚翻的黄土里。 第二天他捂着断肋爬进县衙,县太爷盯着他带血的衣襟,冷笑一声扔下令牌:“诬告命官亲眷,杖二十。”板子落在背上时,王二才懂,这世道的天平,从来压不住权贵的砝码。 昏迷在城隍庙墙角时,一个拾荒老丈用草棍在泥地上划:镇江,长江水师,彭玉麟——那是唯一敢撕权贵脸皮的人。可这乱世里,真有人敢为一个农夫对抗当朝宰相吗? 王二揣着那根捡回的银簪,走了七天七夜。长江边的军帐里,彭玉麟正擦拭那柄斩过三个总兵的佩刀,听着听着,指节突然攥得发白。 “二十年前,我家祖宅被堂叔强占,母亲气得吐血病逝。”彭玉麟的声音很低,“那时我跪在巡抚衙门外三天三夜,只换来回一句‘民不与官斗’。” 亲兵踹开李府大门时,李秋升正把赵氏锁在柴房,手里把玩着从她发间扯下的银簪。“我叔父是李鸿章!”他梗着脖子喊,铁链却“哗啦”缠上了手腕。 安徽布政使连夜送来的银票码在案头,李家的族老跪在地上磕出青肿:“彭大人,给中堂留个体面。”彭玉麟推开窗户,长江的风灌进帐内——他知道,退一步,这两岸的百姓,就再也没敢抬头的日子了。 公堂上,赵氏撕破的衣襟、王二断肋的验伤单、邻人按满指印的证词在案上摊开。李秋升突然尖叫,却被衙役按住肩膀,死死摁在地上。 午时三刻的鼓声里,刽子手的鬼头刀落下。刑场外围观的百姓突然安静,然后有人偷偷抹泪,有人把刚买的馒头塞给王二——他们见过太多冤屈,第一次见权贵的血溅在地上。 那封让李鸿章拍案的信,其实只写了三行字。可他盯着“不用谢”三个字,捏碎了茶盏,却终究没敢说半个“不”字。 彭玉麟后半生在官场举步维艰,南洋水师的军饷总被克扣,奏折里的弹劾像雪片似的飞。但长江两岸的码头,总有人指着水师的帅旗说:“看,那是彭青天的船。” 他出殡那年,沿江的百姓自发摆起香案,白布从安庆一直飘到镇江。王二把那根银簪插在赵氏坟前,风吹过,像极了妻子当年的笑声。 很多年后,那封信还躺在李鸿章的卷宗里,墨色早已发暗。可在权大于法的清末官场,它像一粒硌在牙缝里的沙子,提醒着后来人——有些底线,总有人愿意拿命去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