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顺产第三天就出院了。今天家里炸锅了，老公和婆婆直接干了一架，气氛好几小时都没缓过来。我婆婆还挺有想法，非要让我老公赶紧出去上班，说她一个人能把我照顾好，月子这事她全包了。但你说她照顾吧，其实她在家也就是做做饭，剩下的几乎啥都不管。我躺在卧室里，听着客厅里摔东西的声音，还有婆婆的哭声和老公的吼声，心里堵得慌。 顺产第三天出院，楼道里的风裹着消毒水味往被子里钻。 到家时玄关的鞋架歪着，婆婆正蹲在地上捡散落的拖鞋，见我们进来，手里的鞋刷“啪”地掉在瓷砖上。 “你明天就去上班。”她直起身拍了拍围裙，声音比高压锅喷气还冲，“月子我熟，当年带你媳妇她姑那会儿——” 老公刚把我扶到床边，听见这话转身就往客厅走：“妈你上周还说腰疼得下不了床。” 我躺着没动，床头柜上的保温杯是出院时护士灌的温水，现在杯壁凝的水珠已经滑到了床单上。 客厅的切菜声停了三次。 第一次是老公说“她夜里得喂三次奶”，案板上的胡萝卜滚到了橱柜底下；第二次是婆婆回“我那会儿生完第二天就下地做饭”，铁锅铲刮得锅底刺啦响；第三次最响，是不锈钢盆砸在地上，接着是婆婆的哭声：“我这是为了谁啊！” 我掀开被子想出去，脚刚碰到拖鞋就听见老公吼：“她昨天给孩子换尿布都把脐带贴碰掉了！” 卧室门没关严，能看见婆婆坐在小马扎上抹眼泪，手里攥着我孕前穿的牛仔裤——上周她翻衣柜时找出来的，说“出了月子就能穿上”。 窗外的太阳斜斜地切过沙发，把老公的影子拉得老长，他正弯腰捡地上的瓷片，是我结婚时买的那套茶具，杯底还印着我们的婚纱照。 空气里飘着炸带鱼的味儿，是早上婆婆去菜市场买的，说“下奶快”，可现在那香味混着摔碎的瓷片碴子，堵得我嗓子眼发紧。 月子里的饭香，原来也能呛得人睁不开眼？ 婆婆其实每天凌晨四点就起来熬小米粥，只是盛粥时总忘了我得喝温的，每次都烫得我舌尖发麻。 老公的工资卡一直由婆婆管着，上个月房贷催款单寄到家里时，她躲在厨房撕了半天信封。 我摸了摸肚子上松垮的皮肤，突然想起出院前护士说的话：“家属搭把手比啥都强。” 现在客厅没声音了，只有墙上的石英钟在走，秒针“咔嗒”一声，像极了刚才婆婆摔门时门锁扣上的动静。 保温杯里的水凉透了，杯底沉着几片没泡开的枸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