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弟过继给了舅舅,没过两年舅舅家又领养了一个三岁多的小女孩,因为小女孩是超生的,亲生父母把她抛弃了。小女孩刚来时,瘦得像根豆芽菜,头发枯黄,怯生生地躲在舅舅身后,叫她“丫丫”也不答应。弟弟那时候刚适应新家,见家里多了个小不点,总爱欺负她,抢她的馒头,藏她的布鞋。舅妈撞见了,也不骂弟弟,只是把丫丫抱在怀里,给她梳辫子:“丫丫的头发以后会长得像黑瀑布。”那年冬天特别冷,屋檐下的冰棱子挂得老长。 弟弟过继给舅舅那年,我妈在灶房烙饼,眼泪吧嗒掉在面团上,印了个小坑。舅舅家原本就他一个娃,过继弟弟是想老了有个指望;谁知道第二年开春,村口王婶就领来个女娃。那女娃是超生的,亲生爹妈把她扔在镇卫生院门口,襁褓里塞着张纸条,写着“1987年冬生”。舅妈说这是老天爷送来的缘分,给她取小名叫丫丫,可娃刚进门时,像只受惊的小耗子。瘦得胳膊腿细溜溜的,脱了棉袄能数出肋巴骨,头发梢打着卷儿,黄得像秋收后留在地里的麦茬。弟弟那时候刚在舅舅家坐稳当,见舅妈天天抱着丫丫喂奶糕,心里不舒坦。吃早饭时抢丫丫手里的玉米馒头,噎得丫丫直打嗝;晚上趁大人不注意,把她的花布鞋藏进柴火堆。舅妈撞见了从不板脸,只是把丫丫捞进怀里,拿木梳沾了猪油给她梳辫子,边梳边说:“咱丫丫头发底子好,养养就黑得跟墨汁似的。”丫丫也不说话,就睁着双黑葡萄似的眼睛瞅弟弟,睫毛忽闪忽闪,像只刚破茧的蝴蝶。那年冬天来得早,霜降刚过就下了场雪,屋檐下的冰棱子挂了半尺长,碰一下能掉渣。 一天半夜,我被弟弟的哭声惊醒,披了棉袄往舅舅家跑,隔着窗户看见丫丫缩在炕角发抖。原来弟弟嫌丫丫晚上睡觉挤着他,一脚把人踹到地上,娃额头磕在炕沿,起了个青包。舅妈没骂弟弟,摸黑找出家里仅有的半瓶麦乳精,冲了碗稠的给丫丫,又把自己的旧棉袄拆开,絮了新棉花给她做小袄。弟弟蹲在灶台边啃红薯,眼睛一瞟一瞟的,见丫丫小口小口喝麦乳精,喉结跟着一动一动。 转年开春,舅舅去县城赶集,给弟弟买了双回力鞋,红边白底,在太阳底下亮闪闪的。丫丫蹲在门槛上看,手指抠着墙皮,指甲缝里还沾着早上扫院子的土。弟弟放学回来,把鞋往地上一摔:“这鞋夹脚,给你穿。”丫丫吓得往后缩,弟弟就把鞋塞她怀里,转身跑了,耳朵尖红得像庙里的关公像。从那以后,弟弟再没抢过丫丫的东西。收麦子的时候,舅妈让丫丫去地头送水,弟弟扛着镰刀跟在后头,见她被石头绊倒,麦穗撒了一地,也不说她笨,蹲下来帮她捡。丫丫的头发真像舅妈说的,养得黑亮黑亮的,扎成两个小辫子,甩起来能扫到后背。 去年我回老家,见丫丫抱着孩子在村口晒太阳,弟弟提着袋苹果从车上下来,往她怀里塞:“刚摘的,给娃刮泥吃。”丫丫笑的时候,眼角有两道细纹,跟舅妈年轻时一个模样。我问弟弟当年为啥突然对丫丫好,他挠挠头:“那天半夜醒来,见她缩在炕角,手攥着我掉的那颗纽扣,跟攥着救命稻草似的。”原来孩子的心,比大人想的要软得多,就像春天里刚化冻的土地,你种啥,它就长啥。
还是弟弟最可靠!姐姐分手搬家找弟弟帮忙,弟弟越想越气,在大街上质问姐姐,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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