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62年，15岁的太子朱见深正在洗澡时，从小照顾他的乳娘进来加水。朱见深见状，握住了她的手，央求她跟他一起洗澡。乳娘犹豫了一会，终究是答应了。 这一幕看似突兀的亲近，实则是十三年患难纠缠出的必然结果，要弄明白其中的缘由，得先把朱见深那堪比过山车的童年捋清楚。 正统十四年的土木堡之变像块巨石砸进大明宫廷，两岁的朱见深还没摸清父皇朱祁镇的模样，就听说爹被瓦剌人掳走了，叔叔朱祁钰踩着危机登上皇位，自己虽被立为太子，却成了个尴尬的 “过渡品”。 孙太后心里门儿清，这孙子处境凶险，得找个可靠的人盯着，挑来挑去选中了在身边伺候十五年的万贞儿 —— 这年万贞儿二十岁，已经在皇宫的夹缝里摸爬滚打了十六年，比宫里任何趋炎附势的太监宫女都懂如何在风浪里护人周全。 没人能想到这场守护会持续十三年，更没人料到会养出后来那般刻骨铭心的依赖。景泰三年，朱祁钰坐稳龙椅后果断翻脸，五岁的朱见深被废为沂王，从东宫的暖阁赶到偏僻宫苑，名义上是亲王，实则跟软禁没两样。 皇宫里的人情冷暖从来都赤裸裸，以前凑上来巴结的太监宫女转眼就换了嘴脸，冷饭冷灶是常态，偶尔还得受几句嘲讽，毕竟谁都知道这孩子成了失势的摆设。可万贞儿没走，这个比朱见深大十七岁的女人，硬是凭着一个宫女的身份，把他的日子撑了起来。 她得算计着有限的份例给孩子添件冬衣，得在有人嚼舌根时挡在前面，甚至得悄悄藏起几块糕点，就为了让常吃冷食的朱见深能尝点热乎的。那时候的朱见深不仅失势，还有口吃的毛病，在人前总怯生生的，只有扑进万贞儿怀里时才敢放声哭，对他来说，这张熟悉的面孔不是乳娘也不是宫女，是能挡住所有风雨的墙。 这种独一无二的陪伴，早把普通的主仆关系熬成了共生体。朱见深从记事起，睁眼闭眼都是万贞儿的影子，她教他说话，帮他擦去被欺负时的眼泪，在他夜里吓得尿床时默默换去被褥，甚至在朱祁钰故意记错他生日释放换储信号时，悄悄把他护在身后。 宫里人都等着看沂王的笑话，只有万贞儿把他当成自己的命，这种反差在孩子心里刻下的印记，比任何荣华富贵都深刻。等到天顺元年朱祁镇复辟，十岁的朱见深重当太子，宫里人又一窝蜂地围上来献殷勤，可他还是只黏着万贞儿，那些晚来的讨好，哪比得上患难时的一块热糕实在。 十四岁那年朱见深出落得高大，万贞儿也已经三十一岁，这份陪伴渐渐变了味道。宫廷里本就没什么纯粹的关系，更何况是两个在绝境里相互依偎的人。 万贞儿看着自己一手带大的孩子成了未来的帝王，心里不可能没盘算 —— 她四岁入宫，从罪臣之女熬到太子身边最亲近的人，太清楚只有牢牢抓住朱见深，才能跳出宫女老死于宫墙的宿命。 而朱见深呢，常年的依赖早让他对万贞儿产生了超越亲情的情愫，在他眼里，那些年轻貌美的宫女嫔妃都像隔着层雾，只有万贞儿的体温和气息能让他踏实。 所以 1462 年那个洗澡的午后，十五岁的少年握住她的手时，没有丝毫生疏，只有长久压抑的亲近终于找到了出口，万贞儿的犹豫更像是一种心照不宣的确认，她知道自己赌对了，这个被她护大的孩子，这辈子都离不开她了。 后来的事更能印证这份羁绊有多深。朱见深十八岁登基，第一件事就是要立万贞儿为皇后，即便两宫太后和群臣跳出来反对，说她出身低微又年纪太大，甚至周太后还当面质问 “彼有何美”，他也只是固执地说 “彼抚摸，吾安之，不在貌也”。 最终没法立后，就破例封她为皇贵妃，这可是明朝头一个皇贵妃，待遇比皇后还风光。万贞儿三十七岁生下皇子，朱见深立刻派人四处赏赐，连她那个早已被贬黜的父亲都被重新起用，可惜孩子夭折，万贞儿从此变得跋扈，见不得其他妃嫔怀孕，朱见深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直到后来太监跪报冷宫里藏着他六岁的儿子，他才知道万贞儿的所作所为，可即便如此，也没舍得责罚她半分。 说穿了，朱见深对万贞儿的依赖，早成了刻进骨子里的习惯。他两岁失怙，五岁被废，整个童年都在恐惧和孤独里打转，是万贞儿用十三年的陪伴，把自己活成了他的精神锚点。 那些宫里人趋炎附势的嘴脸，叔叔朱祁钰的提防算计，甚至亲生母亲都没法时刻陪伴的缺憾，全靠万贞儿的守护填补。所以即便后来他成了九五之尊，坐拥三宫六院，可只有在万贞儿身边才能卸下防备，这种从绝境里长出来的感情，远比所谓的君臣之礼、后宫规矩结实得多。 万贞儿也精明，她太懂朱见深的软肋在哪，把这份依赖变成了最稳的靠山，两人就这么绑在一起，直到成化二十三年万贞儿去世，刚过四十的朱见深没撑过半年也跟着去了，十三年的守护，换来了一辈子的牵绊，这皇宫里的冷暖，大概只有他们俩最清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