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烟火记 厨房的窗口被风一吹，混着大脚菇与牦牛肉的香气便争先恐后地涌出来。砂锅里浮着的油花正“滋滋”地响，像在替满屋子的热闹打着拍子。 四舅哥家的儿子小舟最是心细。他捧着刚订的奶油蛋糕，正准备点蜡烛时，妻听见动静抬头，眼角笑出了细纹:“明日才到我生日哩”。小舟挠着头笑：“大孃，今日团圆，提前祝贺嘛。”蛋糕盒上系着彩带，糖霜写着“福如东海”，倒比正规贺卡更显亲昵。不一会儿，大家围过来，连襟刁老师和二小姐举着手机调灯光，外甥女苗畅清了清嗓子当领唱，稚嫩的童声混着大人的浑厚，把“祝你生日快乐”唱得七拐八弯，妻捂着嘴笑，眼角的泪花比烛光还亮。 餐桌被四舅哥富良摆得满满当当。他从家里端来的芋儿鸡还在铁锅里咕嘟冒泡，芋块吸饱了鸡汤的鲜，轻轻一抿就化在舌尖。我从新都桥带回来的牦牛肉也排开了阵势——卤得棕红的牛肉片码在青花瓷盘里，油润润的泛着光。旁边那锅大脚菇炖牦牛肉更讲究，大脚菇的菌香裹着牦牛肉的醇厚，揭开盖子时，满屋子都跟着深吸一口气。 我外甥女是学中医的，偏生生了张甜嘴。她举着筷子指着我碗里的大脚菇:“老二舅知道大脚菇为啥珍贵不？它是'菌中之王'，专入脾胃经，能理气化痰......”“牦牛肉性温，补气血最好！”妻笑着打断:“行啦，先吃饭，药理回头再给你老二舅上课。”可大家明明都竖着耳朵听，连四舅哥都插嘴：“那我这芋儿鸡算啥经？健脾开胃的吧？”外甥女一本正经点头：“芋头是薯类，补中益气，和鸡肉搭配正好......” 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下来，楼下的桂树隐约飘来甜香。我们把餐桌搬到阳台，月饼盒在月光下泛着油亮的光。 风又起了，吹得阳台的纱帘轻轻摇晃。我低头抿了口茶，看月亮渐渐把我们的影子都揉进同一片银辉里。 这大概就是中秋最本真的模样，烟火气里藏着牵挂，饭菜香中裹着时光，而我们，都在这样的平凡里，活成了彼此最温和亮堂的月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