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得重病奄奄一息，躺在妈妈怀里，断断续续给妈妈说：妈妈呀！等我走了，你再生个小

女儿得重病奄奄一息，躺在妈妈怀里，断断续续给妈妈说：妈妈呀！等我走了，你再生个小妹妹，也叫我这个名字，我怕你时间长了，你把我忘记了，妈妈哭着点点头。生死离别，最让人心痛。 病房里的监护仪一下下响着，那声音像小锤子似的，一下下敲在妈妈心口。 她坐在床边的小马扎上，把女儿紧紧搂在怀里，胳膊不敢松半分。可眼泪还是止不住，顺着脸颊往下淌，滴在女儿浅蓝色的病号服上，洇出一个个小水印。 女儿的手小得像片叶子，凉得吓人，还轻轻抓着妈妈的袖口。她眼睛努力睁着，想再看看妈妈的脸，可眼皮沉得像坠了铅块，只能偶尔掀开一条缝，喉咙里发出的声音细得像游丝："妈......" "妈在呢，妈在这儿。"妈妈把脸贴在女儿额头上，手指轻轻抚过她发顶。 女儿的额头凉得像块玉，妈妈想起早上给她擦身子时，摸到后颈的皮肤薄得能看见血管，当时就慌了神，可现在连慌的力气都没了。 旁边床的阿姨从布包里摸出一包纸巾，抽了两张轻轻推过来，叹着气别过脸。 她老伴儿前年走的，见惯了这种生离死别，可每次看还是揪着心。病房里静得能听见挂钟的滴答声，阿姨盯着输液管里滴落的药水，喉咙发紧，到底没说出什么安慰的话。 "囡囡乖，"妈妈凑到女儿耳边，声音轻得像吹过窗棂的风，"等你走了，妈再生个小妹妹，也喊你囡囡。 妈记性好着呢，就算有小妹妹，每天哄她睡觉前，都要跟她说，有个姐姐叫囡囡，是妈妈的第一个宝贝。" 女儿的睫毛颤了颤，嘴角轻轻动了动，像是想笑，可那笑还没浮起来，就散在苍白的脸上。 妈妈伸手替她掖了掖被角，发现女儿的手指不知什么时候松开了，她慌忙把女儿的手攥进自己掌心里，像攥着块就要化的冰。 医生进来的时候，白大褂角扫过床沿。他低头看了眼监护仪，又伸手摸了摸女儿的手腕，指腹在那儿停了好一会儿。 妈妈攥着女儿的手攥得更紧了，指甲几乎掐进自己肉里。医生抬头看了她一眼，什么也没说，只是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转身时脚步放得极慢，怕惊着什么似的。 妈妈知道医生什么意思。昨天做检查的大夫把她叫到走廊，拍了拍她胳膊，说"准备一下吧"。 她当时盯着墙上的瓷砖缝，数到第二十七道的时候，听见自己说："能不能再等等？就今天，让我再抱抱她。" 窗外的天慢慢沉下来，夕阳的光透过窗户斜斜照进来，在墙上投下一片橘红色的影子。 妈妈望着那片光，想起女儿刚满周岁那天，也是这样的傍晚。 她把女儿放在学步车里，扶着她摇摇晃晃往前挪，女儿忽然抬起手，指着窗外的晚霞喊："妈——花！"那时候她的笑声脆得像银铃，现在却连呼吸都成了费劲的事。 "囡囡小时候爱听《小星星》，"妈妈轻声哼起来，调子有些跑，"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都是小星星......"她记得女儿两岁时，趴在她膝头学唱，把"挂在天空放光明"唱成"挂在窗台放饼干"，逗得她直抹泪。 现在她唱一句，女儿的睫毛就颤一下，像是在跟着应和。 监护仪的声音突然急促起来，妈妈的手跟着抖了抖，歌声也轻了下去。她把女儿的头轻轻靠在自己肩上，像小时候哄她打盹那样，一下下拍着她的背。 女儿的体温透过薄被子传过来，越来越凉，可妈妈舍不得松手，仿佛一松手，这二十年的日子就全跟着散了。 病房里的灯一直亮着，把白墙照得发亮。妈妈低头看着女儿的脸，这张脸她看了两千多个日夜，从皱巴巴的小团子，到扎羊角辫的小丫头，再到病床上苍白的小人儿。 她想起女儿第一次喊"妈妈"时，自己躲在厨房抹眼泪；想起女儿上小学第一天，背着比她还大的书包，站在校门口回头笑； 想起去年生日，女儿举着自己烤焦的蛋糕说："妈，这是我第一次给你做饭。" 可现在女儿的手慢慢垂下来，搭在妈妈手腕上。妈妈轻轻托住那只手，贴在自己脸上。 窗外的天彻底黑了，远处传来汽车驶过的声音，可病房里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她继续哼着那首《小星星》，声音沙哑得像生锈的琴弦，却始终没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