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德怀早年脾气躁，经常骂王震，晚年交代：有时间要替我看看王震 1950年2月的一天深夜，北京协和医院外的寒风像刀子一样刮。手术同意书摆在彭德怀案头，签还是不签，他来回踱步。王震胆结石急需开刀，可高级干部手术须经直属领导批准，一旦出事，谁都担不起责任。想了半晌，彭德怀咬咬牙按下钢笔，墨迹划过纸面的一瞬间，他长出一口气：“老王这关，得过！”许多年后，王震回忆起这幕，还感慨地说，彭总那个签字，比前线扳机都沉。 时间往前推二十年。1930年7月，长沙城头硝烟未散，浏北游击支队的小队长王震骑着毛驴闯进城。街口的墙根下，彭德怀正指挥缴获的步枪入库。第一次见面，彭德怀盯着对方的名字哈哈大笑：“王震，好名字，打起仗来得响！”话音刚落，他随手拨出一批子弹作为见面礼。对于急缺装备的游击队，这批弹药就像及时雨。短暂交汇，却在两人心里埋下结。 长沙失而复得不过十天。湖南军阀何健卷土重来，城门再度易手。撤退路上，彭德怀听说祖坟被刨，脸色铁青，却只吐出一句：“账记下！”王震站在一旁，心里直打鼓，第一次意识到这位团长脾气不小。 抗日烽火燃起后，两人的脚步分向不同战区。王震在华北钻山沟、炸碉堡；彭德怀调东调西，频频换防。真正成为上下级，是1947年西北野战军成立以后。雪夜枣园，彭德怀把第二纵队司令员任命书递给王震：“到西北去，沙子多，子弹也多。”王震理完卷发，接令就走，没一句废话。 西北战火烧得最旺的1948年冬天，壶梯山一役险象环生。炮弹像雨点砸在山梁，王震正盯着火力点，回头一看，彭德怀端着望远镜趴在土包上。王震火起，冲过去吼：“老彭，后方指挥所不要了？”彭德怀头也不抬：“打仗就是要看清楚！”话说一半，近处炸起尘柱。王震不由分说拽住他往战壕里栽。短暂对视里，两个人满脸灰土，火气却全消了。 战友情再牢，也有冲撞。1949年5月，宝鸡以南的一个小镇，彭德怀召集一野领队开会。所有兵团主官到齐，却独缺王震。半小时后，王震骑马闯进院子。彭德怀拍桌子：“纪律呢？”王震摘下皮帽：“路上摸了敌情，耽搁。”几句顶撞，屋里空气几乎炸裂。散会后，彭德怀单独留下王震：“你是司令，可不是侦察兵，命要紧！”王震嘿嘿笑，却把侦察图留给参谋处，转身又上马奔前线。 1949年秋，甘肃酒泉的戈壁滩上，两人并肩迎接陶峙岳将军率十万官兵起义。寒风卷沙，彭德怀对陶峙岳说：“西北少打了一枪一弹，官兵少死一批人，这是大功。”王震在旁边频频点头。那一阵，两人的配合堪称默契——一人主持全局，一人扫荡残敌，西北板块很快连成一片。 新中国成立后，王震的部队改编进新疆军区，他时常回京述职。每次抵京，都要去先农坛简易宿舍看彭德怀。两个人推门便吵，茶杯砰砰响，旁人却听得出火药味里带着暖意。1956年王震病倒，动手术那回，彭德怀连着两天守在电话旁，追问手术进展，比自己挨刀还急。 1959年庐山会议，彭德怀因直言被围攻。多数人保持距离，王震却公开说：“彭总是懦夫？不，他是民族英雄。”消息传到北京，毛泽东只是摆手笑：“王震不落井下石，好人。”一句话，为王震挡住冷箭。 六十年代中后期，彭德怀被隔离审查，探望者寥寥。王震在新疆，心急如焚，托人往京里送特产枸杞、驼奶，多数被原路退回。偶尔有包裹塞进病房，彭德怀大口喝下驼奶，沉默不语，眼角却红。 1974年11月29日清晨，彭德怀病榻旁只剩几名医护和亲属。昏迷前，他嘴唇轻颤：“过去脾气急，常骂老王……以后代我去看看他。”寥寥数语，好似晚钟，敲在身边人的心头。 消息传到乌鲁木齐，王震久久无言。过几天，他拎着小酒壶对警卫说：“走，练马去！”风沙把声音揉碎，谁也没听清他叹了什么。两位悍将，一个早年暴脾气，一个倔到骨子里，打了一辈子仗，骂了一路，最终却把最温和的嘱托留给对方——这，大概就是战友情最质朴的样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