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年前我俩谈恋爱那会儿,网上还没有盛行“男妈妈”“爹咪”这种词,那时我只是觉得他人不可貌相,长得和个土匪一样做事儿却柔情似水事无巨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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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衣机嗡嗡转着的时候,我正盘腿坐在沙发上啃苹果,看他蹲在卧室里抻床单。
阳光从窗帘缝里斜切进来,刚好照在他手背上——他捏着被角一点点找平褶皱,跟我妈以前做的一模一样。
“你都快把床单熨出火花了。”我咬着苹果含糊地喊。
他头也没抬,手里的动作没停:“睡皱巴巴的床单能舒服?”这语气,连尾音的弧度都像我妈,我没忍住笑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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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第一次跟他吵架,我气鼓鼓地把自己关进卧室,听见他在客厅摔了下杯子。
正琢磨着要冷战三天,他却端着杯温水进来,脸臭得跟二五八万似的,把杯子往床头柜上一墩,转身捞走了我扔在床尾的脏袜子。
夜里起夜,看见卫生间亮着灯。
他蹲在盆边搓我的袜子,眉头拧得死紧,好像手里不是袜子是仇人。
我站门口偷看,突然想起小时候跟我妈赌气,她也是这样,一边骂我“臭丫头”,一边把我扔在盆里的脏校服洗得干干净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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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个月我被领导骂,回家就瘫在沙发上掉眼泪。
他过来戳我额头:“多大点事?自己犯马虎还有脸哭?”
我被他训得更委屈了,眼泪哗哗掉。他叹口气,转身进了厨房,端出来一碗红糖鸡蛋,溏心的,是我从小吃到大的做法。
“趁热吃,”他把勺子塞进我手里,语气还是硬邦邦的,“哭也得吃东西吧。”我吸着鼻子吃鸡蛋,还别说,跟我妈煮的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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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总说我生活不能自理,却在我出差前把行李箱塞得整整齐齐;
会在我来例假时提前把暖水袋充好电,塞进我被窝;
会记得我随口提过的城南那家糖糕,周末早起绕远路去买来;
有次我跟他开玩笑:“你这妈味快赶上我亲妈了。”
他正在给我削苹果,闻言手顿了顿,把苹果递过来时耳根有点红:“那不然呢?总不能看着你饿死在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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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的洗衣机停了,他抱着晾好的床单走进来,阳光在他肩头晃悠。我看着他熟门熟路地铺床,手指在被角上捏出整齐的折痕,突然觉得,他就像是我成年后的第二个妈妈。
就像此刻,他铺好床转身瞪我:“还看?苹果核扔垃圾桶去。”
我笑着跳起来跑过去,从背后抱住他的腰,闻着他身上淡淡的洗衣液香味——这味道,跟小时候我趴在妈妈身上闻到的味道越来越像了。





